正文 第一章(1 / 3)

懂鳥語的孔一

過去,招信縣(今明光女山湖鎮)城邊有個知名的郎中,姓孔,叫孔一,據說是孔聖人的後代,專治跌打損傷,方圓百裏無人不曉,求醫者絡繹不絕。孔一已年過半百,隻要是腿傷者,都親自上門治療。他看病收費有個講究:富戶給足藥費,診費多少看賞,貧苦人家分文不取。所以,孔一行醫半輩子了,家境仍然不寬裕,整日布素食。

一日,孔一出診回家,路過城中街市,見一獵戶賣一獵物,是一隻受傷的大雁。當孔一停足看那大雁時,大雁撲打著它那受傷的翅膀發出哀鳴,兩眼還流下淚來。獵人認得孔一,他見孔一看雁忙說:“孔郎中苦想要這隻大雁就提回家,可肥呢。”孔一不由自主摸了一下衣袋,還沒說話,獵人已提起受傷的大雁:“孔郎中,不必付錢,我送你的,去年您替我兒治腿傷分文不收,我還欠著您的人情呢。”

孔一把受傷的大雁抱回家,經驗傷原來是打傷了左翅膀,被鐵砂子打了幾個洞,主骨沒斷,稍醫幾日便可恢複。於是孔一每日為雁換藥療傷。果然不幾日傷口愈合,展翅能飛了。這日清晨,孔一特地買來黃豆喂大雁,邊喂邊說“大雁呀,你的傷痊愈了,吃完這些黃豆去找你的家吧。”那大雁吃完黃豆後扇著雙翅又流下淚來。孔一不知怎麼回事,又問大雁:“你怎麼啦?飛不動嗎?”那大雁聽懂了孔一的話搖搖頭,最後在翅膀上啄下一根灰色羽毛送到孔一手裏,孔一接過又道:“是給我留作紀念嗎?”大雁還是搖搖頭,用嘴叼過那根羽毛掛在孔一的耳邊,然後叫了幾聲。孔一一聽吃了一驚,他聽懂大雁在說:“謝謝您好心的人,我要到南方去找親人,明年春天才回來,這根羽毛送給您,請您常帶在身邊,隻要把它掛在身邊就能聽懂鳥語。”說完後,在孔一家上空盤旋一圈後,方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從那以後,孔一每日出診都把那根羽毛帶在身邊,有時遇上一群鳥兒在“嘰嘰喳喳”,他就把羽毛掛在耳朵上,常聽到鳥兒聊天、談情說愛在和拉家常。一日,孔一出診回來,路過一個草堆旁,看到草堆上許多鳥兒吵吵嚷嚷。他把羽毛掛在耳邊,不聽不要緊,一聽嚇了一大跳。原來鳥兒們說三天後有一場大風暴,暴雨夾著冰雹,雹大如鵝卵,平地能積四、五寸厚。孔一回到家把鳥說的事告訴了夫人。夫人說快買些草來將草厚厚鋪於瓦上,並通知了周圍人家。別人都笑孔一瘋了,這秋高氣爽的天氣如何會下冰雹?整個招信縣隻有孔一一家在瓦房上鋪了厚厚一層草。

第三天一大早,太陽像是和孔一開玩笑起得特別早,晴空萬裏,風和日麗,人們更嘰笑孔一瘋了。孔一也懷疑鳥兒說的話是否真實。豈料,午時剛過,西北天空像是打翻了墨瓶漆黑一片。不一刻整個招信城上空像是塗上一層墨,陣炸雷過後,豆大的雨點撒落下來,像是打漏了水缸。一會就聽“劈嚦啪啦”噪聲大作,鵝卵般的冰雹砸將下來,足足砸了有兩袋煙功夫,黑雲才隨風往東南移去,驚恐的人們見雨過天晴,紛紛跑出屋,屋頂無一片好瓦,草房卻安然無恙。冰雹過後,孔一將瓦上鋪的草清理下來。他家瓦房絲毫無損。有人回過味來,紛紛過來問孔一是怎麼知道的。孔一也不隱瞞,如實告訴了人們。

孔一能聽懂鳥語的事,迅速在城裏城外傳開了。有些出遠門的在出門前還先找孔一問問,每次都很靈驗。

這天,孔一又聽一群麻雀一邊忙著搬家,一邊在說:“可惜呀,可惜,這麼大的一座城沒幾天要沉入水底了,太可惜了!”消息非同小可,若是真傳出去能救全城父老鄉親,若是假的,會弄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縣太爺不殺了我的頭才怪呢。正想著,天上又有一群喜鵲飛過,孔一聽的更清楚了,一隻黑白相間的老喜鵲說:“三天後那場大雨會一連七天不停點,這城完了。”另一隻小喜鵲說:“雨後水退,城不還是城嗎?”老喜鵲說:“大雨不停,水排不出去,湖水還倒灌,這塊土地承受不住,會下沉的,到時會房倒屋塌,大半個城是一片汪洋。”孔一聽到這裏倒吸口涼氣:我的老天爺,麼大的災難我一定要說。於是孔一一邊往家跑一邊逢人就說:“想辦法搬家中,幾天後這縣城要沉入水裏了。”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招信城炸了鍋。人們紛紛忙著搬家。可就幾天往哪搬呢?縣太爺知道是孔一惹的禍,派人把孔一抓來了,老爺要升堂審孔一,縣衙被圍的裏三層外三層。

縣太爺端坐在公堂“啪”地一拍驚堂木:“大膽孔一,你竟敢妖言惑眾,弄得人心惶惶,可知罪?”孔一是個知書達理之人,他把救大雁治傷,大雁贈羽毛,從此能懂鳥語之事一一稟報老爺,並要求老爺能以縣衙出告示,拯救滿城百姓。縣太爺平時也知孔一人品好,也不想為難他,要過那羽毛說:“我先試一試,看能否聽懂鳥語。”孔一遞過羽毛掛在縣太爺耳邊,可是鳥兒根本聽不懂人的話,因主人每次逗它都是是它唱了一段歌以後,主人準會給好吃的,於是黃雀竟唱了起來:“可憐、可憐,真可憐,整天關在籠裏邊,有吃有喝也有玩,我仍然想著外邊天。”眾人聽黃雀叫得清脆悅耳,可縣太爺聽懂了歌詞,打開鳥籠把黃雀放了,並對米鋪老板說:“從今後不讓你養鳥。”米鋪老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好為一隻鳥和縣太爺翻臉。孔一心裏明白,肯定是縣太爺聽懂了鳥語。

當天縣太爺貼出了告示,告示上說:“近日內可能有連日大雨,望百姓做好避災準備。”由於說的不太嚴重,很多人也沒引起足夠的重視。但有些人家對孔一深信不疑,見孔一拋棄房產帶著能帶走的東西搬往西南,也跟著一起搬走了。果然不出所料,三天後傾盆大雨下個不停,一連幾天平地水積三尺深。因雨區範圍較大,積水非但沒有流走,湖水卻倒流過來。幾日後發生了地陷,招信城除嘉佑院一帶保留了下來,其他均陷入水底。

孔一一行在暴雨沒下的前兩天就搬走了,在高崗處建了家。這地點據說是現在七裏湖西岸一裏多的孔埠。

還債

小時候外婆常跟我們講:“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義之財不能要。誰要是昧著良心巧取別人的財物,那就是欠下了別人的一筆債。今個欠下的,明個是要還的。”外婆怕我們不懂,還給我們講了這樣一個小故事。

說是很早以前,泗縣、五河往來於南京的那條古商道,過去叫“江淮中道”,就是在這條古道上有個叫“土沛”的鎮子,也就清朝後期改名為“古沛”,直到現在還叫“古沛”的那個集鎮。別看鎮子不大,可一條東西街道有半條街都是南方過來的商人。其中有個打油的,原是浦口人,姓蔣,不知叫什麼名字,小一輩人都叫他蔣老板,同輩和長輩人稱他蔣蠻子。這蔣蠻子好手藝,他打的麻油,一是清亮,二是純香,夏天澆在小菜上,光聞那香味,就能增加食欲。他在鎮上幹了近二十年了,人緣好,生意做得也精,加上這南北商道上販子們也就認準他家的油,所以生意十分火紅。就在他家一牆之隔,有個做雜貨生意的店鋪,老板姓趙,也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因是北方人,同輩和長輩都叫他趙侉子。這趙侉子講話有點衝,好抬死杠子,人緣也不太好,生意做得也小,家境不算寬裕。因和蔣蠻子是緊鄰,兩家又都是外鄉人,相處的也還算好。蔣蠻子常常接濟趙侉子。趙侉子也偶然回敬一些針頭線腦的常用東西給蔣蠻子。

不知是誰家,也不知哪個先提出要將趙侉子家三歲的女兒給蔣蠻子做幹女兒,這蔣蠻子還真的扯了兩丈花布給幹女兒做了春、夏、秋、冬四套花衣服,這趙侉子也回敬了四壇酒。兩家就“幹親家”的你來我往了。這年冬天,浦口那邊給蔣蠻子送來信,說是老太太行了。這蔣蠻子要把二十壇香油暫放在趙侉子家,說是等老太太過世後過了“五七”再回來。因每壇都是封了口的,也不怕風吹雨淋,就放在趙侉子家後院順牆根擺著。趙侉子還弄了兩樣小菜請蔣蠻子喝了兩杯,算是送行。這土沛離浦口最多也就是兩天的路程,可平時生意太忙走不了,一年中隻有中秋節和過年能回家幾天。兩個幹親家道了別,蔣蠻子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話說這天,趙侉子家在後院鋪了兩張篩子曬豆子,不知是誰家幾隻雞從牆洞裏鑽進來吃豆子,連吃帶刨,豆子滾的到處都是,趙侉子發現了氣得抓起一隻小板凳就砸,這一板凳飛出去卻砸在了人家蔣蠻子的香油壇上。趙侉子不由得叫了聲“不好”,心想這下要賠人家一壇油了。豈料壇子砸碎了卻不見一滴香油流出。在陽光下有兩錠銀子在閃閃發光,甚是耀眼。趙侉子跑過去一手抓起一隻銀錠掂了掂:“乖乖,都是二十兩的銀元寶”。趙侉子又打開其它壇子,每壇都有兩錠。二十壇一共有四十錠、八百兩。趙侉子驚得目瞪口呆,心想:這麼多銀子,別說有了,連看也沒看過這麼多。乖乖,這蔣蠻子還真能攢,平日還說打油利小,媽的,利小能攢下這麼多銀子?又一想: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肚裏不藏著鬼的。去他媽的,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發”,也該我趙侉子粗幾天腰了。一不做,二不休,這趙侉子把銀了全拿出來收藏起來,把二十隻空壇都裝上了油。然後沿牆擺好。人說侉直、侉直,看來這趙侉子在八百兩銀子麵前係起了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