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屠魔(1 / 3)

一路追來的老陳等人,在後山山陰處停下,杜中元放眼眺望,隻見整片山坡草木頹廢,生機凋零,陰氣重重,土壤幾乎變成了灰白色,已然失去肥力。老陳看到如此情景,心下吃驚,急忙拿出玄應羅盤測量,這一測可不要緊,隻見羅盤指針亂轉,四圍黃證印刻無法對齊,老陳心裏清楚,這完全是大凶之兆。同時這也印證了,饕餮之種的巢穴,肯定就在他們腳下深處某個地方。

綜合所有的跡象,老陳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應該八九不離十,他不禁緩緩念道:“完了,這家夥已然成形!隻怕再有一盞茶的功夫,它就會破土而出!”

真沒想到,這裏表麵風水極佳,山陽處平靜祥和,山陰處的氣韻卻幾乎被饕餮之種吸食幹淨,難怪接二連三發生惡事,風水龍脈在暗地裏早都被這家夥破壞殆盡。太可怕了,老陳不敢細想,目瞪口呆愣愣的看著滿山瘡痍,怔怔的問:“師兄,如今怎麼辦,這家夥…。。還能製服……不…。。製服已是妄想,我們……。還能困住它嗎?”

杜中元用手死死握住神兵寒金,緊張的回答:“饕餮之種一旦成形………。。其破壞力無法估計,後果不堪設想!縱然我粉身碎骨也要拚死一搏……。。師弟………。為兄要冒險啟用金湯大陣,將這怪物永世鎮壓在深岩之下,師弟,這次可能會搭上性命!”

老陳點點頭,杜中元又向林黑兒問道:“聖母,金湯之陣需要三人分別鎮守三個陣眼,我與師弟可以鎮守其中二穴,剩下一個,還忘聖母念及天下蒼生安危,相助杜某。”

說著,杜中元雙手供起,彎腰鞠躬。林黑兒眯著那雙小眼睛,深吸一口氣,生硬的回答:“千總大人,你我派係有別,易門理法深意,我可從不知曉,但此時情況緊急,容不得黑兒推辭半分,千總重托,我自當戮力而為。”

杜中元帶著憂鬱的神情向林黑兒表達謝意後,又看向一旁的柳生堂,叮囑到:“柳生館主,你武藝精純,這金湯大陣,除了需要穩定三個陣眼之外,還需要布下天羅地網,但現在我們沒有那麼多的幫手,隻能簡化陣意,三個陣眼,百米一處,全陣呈三角之形,陣法啟動時,那饕餮之種必然會伸出無數藤蔓觸須來幹擾我們,本來金湯大陣啟動時自有天羅地網保護,可以免受外界騷擾,但現在,單單五雷罩陣,威力大大減弱,柳生館主,事成與否全部係與你一身,你需要分神來保護我們的周全,確保整個儀式完成。金湯大陣會持續半個時辰………所以柳生堂主,你的任務之重,危險程度之高,不可估計。若你現在自覺難以勝任,即刻拿我將令兵符,去紫禁城上奏朝廷,派雄兵前來應對。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來拖延饕餮之種出世時間。”

柳生堂聽到這話,沉默片刻,杜中元說的很明白,就算他本事再強,一個人給三個人護法,三個人相隔百米,難度可想而知,自己又不會黃蓮聖母那套什麼化門遁法,可以隨意穿梭,如果就靠自己兩條腿,就算不給那怪藤勒死戳死,累也累死了。

但柳生堂天生就是這麼個性格,倔的很,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就像他拒絕明治天皇的獎賞一樣,不就是個死嘛。死的其所,怕什麼。

“好,我來護你三人周全……。。“柳生堂做好了奮力一搏的心裏準備,接著說道:”放心,這一役,我們都會活下來!”柳生堂眉毛一揚,斬釘截鐵一口應了下來。

四人達成共識,就在這裏豁上性命殊死一搏,現在不是追究命案詛咒什麼的時候,更沒空繼續追查那個麻木丁次郎的下落,想辦法阻止饕餮之種這可怕的怪物,才是現在的重中之重。

這邊杜中元詳細將鎮守陣眼的法則說與林黑兒知曉,那一邊,老陳則憂心忡忡的拉住柳生堂,顯然別有所托。

“柳生館主,一會陣法開啟,我們三人都會入定,無法辨析外界之事。除了幫助我們護法之外,還請您瞅準時機一定救出約書亞和米莉頓。”老陳神色凝重,語氣誠懇的求道。

“陳老先生,少校是我們同伴,我救他定當義不容辭,怕隻怕,真到那時,無法尋得他倆人蹤跡。”柳生堂麵露難色。

“饕餮之種雖有意識,但不是樹精藤妖,並不具有人的智慧,它一旦意識到危險,會奮力反擊,反擊之時,本體也會破土而出,金湯大陣就是利用這點,在它本體破土而出時,運用流沙訣,將四方土地轉變成流沙,讓它本體徹底陷入其中,再以移山訣,五雷訣,幻金訣,使流沙變的硬如鋼鐵,徹底將它困死,永鎮地底。而他本體在破土而出的同時,定會將所有累贅全部拋出,如同蛇在遇到危險時會吐出吞食下的東西,再與對手決一死戰一般。到了那時,還請柳生館主,莫要念及我的安慰,全力救下約書亞。”老陳如實說道。

“這……。。”柳生堂猶豫了。

“請務必答應我,約書亞身上承載著我不曾完成的宿命,我可以死,但他一定要活下來。”老陳愁容滿麵,話語深沉。

柳生堂見老陳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如果自己再說什麼,那就真的是不近人情了,於是,柳生堂點點頭,答應下來。

金湯大陣,以金克木為基本原理,化四方岩土為金石,縱然那饕餮之種再強大,力量再蠻橫,也無法超脫此陣。杜中元畫好這種陣符後,站在大陣之中,割破手臂,鮮血頓時流了下來,杜中元咬著牙,將鮮血潑灑在腳下泥土之中,用來祭祀地靈。

祭祀完畢,杜中元手捏法訣,默念精金訣,坐陣精金陣眼。隻見他所坐陣之地,原本周圍枯死的植物,竟然如同刷了金屬鍍層一般,發出金屬了光澤,熠熠生輝。老陳手掐結界印,默念五雷訣,坐陣五雷陣眼,頓時,金湯大陣上空朔風吹動,落葉四起。林黑兒將烏木劍插入土中,烏木劍靈氣四泄,林黑兒默念撚土化沙借法,坐陣流沙陣眼,方圓百米土層中沙粒竟然開始隱隱躍動。

金湯大陣布陣完成,隻待時辰到時,便會起陣。

世間絕學,隨著歲月流逝,會逐漸消亡,或因為繼承者愚鈍,或因為師父在傳授時刻意保留,再或者因為書籍記載不夠詳細等等。一門絕學昌盛不過十代,所以如果後世之人想要洞悉自己所學流派中的真意,除非得到死去的先輩大賢們親自傳授,否則根本沒有可能。但,現在,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正在約書亞這個洋鬼子身上發生著。

泥丸宮中,約書亞專心致誌,一心學習姚思所教授的化門借法,不知曆時多少磨難,多少辛苦,終於將借法一脈學了個粗通。約書亞長出口氣,心裏琢磨著,單單這一脈借法就用去了如此大的氣力,還有變法,測法根本不曾觸及,如果全部不落全都學完,那可真的不知道去到什麼時候了。

這借法是化門中的第二脈法訣,雖然此法並非化門一門獨有,但天下間卻唯獨化門可以將“借”字精研的如此之深。粗通後,約書亞深深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好難啊。

“這借法我究竟學了多久?”約書亞終於憋不住問了出來。

姚思笑了笑,扭過頭去,輕歎一聲:“你悟性太差,粗通尚且都花了大概十年光景……。。”。

“十年!”約書亞驚訝的叫出聲來,“你說我在這裏都學十年啦?”

“慌什麼,不是告訴你了嗎?這兒的十年,不過就是外麵半盞茶功夫,好了,好了,雖然你學的隻算是粗通,資質也很一般。但你有一點好,學過了就記的很牢,這些法理,你日後總會有一日融會貫通。你先溫習一下借法的精要,過一會,我開始傳授你下一脈法則”變法“。”姚思不以為然的說道。

約書亞暗自嗟歎,這泥丸宮的日子可啥時候是個頭啊,雖然說隻有一盞茶功夫,但米莉頓在外麵始終麵臨著危險,他放心不下,如果她一不留神,出什麼意外可怎麼辦?約書亞越想腦子越亂,哪裏還能溫習的下借法精要。

人在睡覺,昏迷時,其實都能感知到外界發生到的狀況,隻是醒來後,記憶不能全部帶回來。即便能帶,也隻是很少一部分。

泥丸宮周圍環境幻像對約書亞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這也是導致他心慌意亂的一個重要原因。

無法靜心溫習借法精要,約書亞站起身,伸個懶腰,順道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他發現,米莉頓所在的那個地穴發生劇烈的晃動,巨大的饕餮之種不知被什麼東西激怒,竟然發起狂來,粗大的藤蔓四處舞動,將洞穴搞的一塌糊塗,無數根藤蔓向小白虎卷來,這一下,小白虎可真是應付不過來了,四肢被束縛,動彈不得。米莉頓死死護住約書亞的身體,使約書亞不被碎石砸中,約書亞沒事,她自己卻被砸的鼻青臉腫。一根粗藤卷來,將她和約書亞兩人全部卷起。饕餮之種越發狂暴,毫無章法的進行著破壞,洞穴頃刻間塌陷。

隻見陰森森的後山塌出個巨大深坑,饕餮之種依靠著無數根巨藤從地底緩緩爬出,負責護法的柳生堂陡然看到風雲變色,饕餮之種破土而出,力道蠻橫,震顫整座山脈。

柳生堂不由血脈賁張,這是一場生死攸關之戰,對方不是劍術超神的佐佐木小次郎,也不是死而不僵的行屍,更不是陰險狡詐的喜無常,懼無常一眾,它隻是顆種子,一顆大的出奇像人心髒般會顫動的種子,這顆種子如同野獸般凶蠻可怕,可以摧毀任何阻擋它的東西。

柳生堂抽出刀,暗運氣力,而老陳三人都已經按照計劃,進到入定環節,盡管此時已經是山崩地裂,但三人依舊紋絲不動。瘋狂的饕餮之種,揮動巨藤,將周圍山石拍的粉碎。

饕餮之種仿佛感覺到周圍的泥土正在緩緩化作流沙,而自己也在緩緩下陷,它將目標鎖定了流沙陣眼中的林黑兒,林黑兒麵前烏木劍靈氣湧動,很容易吸引饕餮之種的注意。隻見這家夥揮動幾丈粗的巨藤,向林黑兒頭頂壓來,柳生堂看的準確,飛身躍過,幾十道刀光寒影,方才斬碎巨藤腕部,整條巨藤轟然砸落,隻震的林黑兒周圍地麵發出陣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