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傳說,但今日依照大家所見,已然證實了饕餮之種傳說的真實性。
杜中元將這頭尾原由敘述一翻,眾人心裏都了解個大概。約書亞心中暗自揣摩,這…。恐怕是真的,聖經中的舊約也就諾亞方舟之說,難道說,那個時代,真的有一場全球範圍的大水,阻止了憎恨之花的生長繁衍?
杜中元搖頭長歎:“我之罪孽啊,如今憎恨之花重新歸入大地,勢必在幾十年後蔓延至全球,那時候,恐怕人類真的會經曆一場由憎恨引發的殺戮戰爭。“
老陳接話:“師兄,那金湯大陣本就以固若金湯命名,應該足夠困住饕餮之種的本體,而憎恨之花,我想也隻會在這小範圍內生長,不會蔓延出去吧。“
杜中元深感懊悔,回答道:“鎮壓饕餮之種,我才會想到啟用金湯大陣,將這片大地轉換成金石,可現在這憎恨之花,竟然可以違背五行常理,在金石之地中開花生長,恐怕想要徹底斷絕它的蔓延,已經是不可能了………。“
老陳:“師兄,萬事萬物皆是注定,我們方才為阻止饕餮之種已經傾盡全力,誰都沒有料到會是如此結果,不必自責,師兄,後世之中應當也不乏我等“愛管閑事“之人,他們定會替我們處理好今日埋下的這顆惡果吧。”
經過老陳一翻勸解,杜中元這才算是略加寬心。
約書亞撓撓頭仍然擔心的問道:“難道我們現在沒辦法永絕後患嗎?它就在咱腳下!真沒招嗎?”
杜中元歎氣回道:“金湯大陣,乃五行之中金屬性威力最強的陣法,一旦成陣,萬年不破,即便現在知道那憎恨之花會在我們腳下蔓延出去,卻沒有辦法將那饕餮之種挖出,徹底銷毀啊。”
約書亞拖著下巴:“真的沒有辦法嗎?但是我看方才聖母將烏木劍插入了泥土之中。”
杜中元回答:“那是因為烏木劍,非金非木,乃深海至寶,頗具靈性,不在五行範疇,所以才能插入這金石之地。至於永絕後患的方法……。。沒有……。。”
約書亞點點頭,難怪,連小白虎那麼凶悍的牙口刨了半天都是白費勁,竟然是這個原因。
杜中元沉默了,但仿佛還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顯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老陳在一邊看出端倪,輕聲問道:“師兄,…。。是不是還有應對憎恨之花的方法?隻是太過艱難?”
杜中元被看穿心事,眉頭緊皺,慌忙擺手:“不…不…。師弟…。沒有……。”
見到杜中元的反映,老陳越發肯定心中所想,加上一句:“師兄,若有難處請一定說出來,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可一旦災禍形成,那必然悔之晚矣吶。”
杜中元表情為難,良久,終於長歎一聲:“師弟,不瞞你說,金湯大陣雖說成陣後萬年不破,但萬物皆有相克之理,我尚知有一法可以徹底消滅憎恨之花,但……。。”
約書亞忍不住了:“杜大人,有方法就說,行不行再討論,你這欲言又止的,我最煩你們華人這種性格!不幹脆!虧你還是鎮守一方疆土的官吏!”
約書亞這一著急連在場的老陳也卷裏了,老陳心道:好你個約書亞,原來你一直認為我也是個不幹脆的性格啊!得!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老陳咳嗦一聲,打起圓場:“師兄,盡管說來。”
杜中元深吸一口氣,看看老陳的眼神,點點頭,娓娓道來:“師弟,我聽聞洪荒時代,南冥海域有一氏族,名為將星,氏族人最擅長馴養靈禽異獸,氏族全眾自遠古啟蒙時代就傳承著一部名為《金石錄》的煉藥寶卷,依照卷中記載練出的丸藥,可以使血肉之軀變成金石之體………。。”
杜中元說道這裏,老陳心裏咯噔一下子,師兄所說的《金石錄》不就是他們在方丈仙島之中,島主燃香客所贈送的家傳煉藥方子嗎?原來竟有此來曆。老陳打斷杜中元的話,問道:“師兄,那煉藥的藥方和消滅憎恨妖花有什麼關係呢?師弟不明白。”
杜中元沉吟一聲說道:“師弟,切莫著急,煉金製藥並非你我所長,師父也並不曾傳與你我煉金的玄理,但咱們五個師兄弟中,師父卻單單挑中了四師弟,將易門精要煉金之法,傾囊相受。我曾聽四師弟說過,煉金製藥之法歸根結底就是融合轉換,與五行遁法,占卜之法也大相徑庭。《金石卷》之事,也是閑談中他告訴我的,傳說書中還記載了分解歸真之法,可以將已經煉成的丹藥,還原成為製藥初始的材料。如果,我得到這《金石卷》,或許從中可以參破金石大陣的還初之法。大陣若破,則可將未成形的憎恨之花連根鏟除。”
老陳猶豫了,那傳說中神奇無比的《金石卷》此時就藏在他的行李之中,但,這是燃香客臨別時的厚贈,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便將這書卷轉贈他人,實在有違道德。
杜中元說出心中所想,見到老陳不再做聲,繼續說道:“所以說……師弟,並非師兄有意隱瞞,實在是破解之法虛無縹緲,不如就像你說的,算是我們留給後事有誌之士的一道考驗吧。”
老陳思忖再三,不斷衡量利害關係,良久,他終於做出決定,緩緩開口:“師兄,這《金石卷》………實不相瞞,現在就是師弟我這裏!我……。。可以暫借給師兄。”說出這話的老陳,心裏打定主意,現在問題不在於自己,而在於天下。自己即便有違德行,也不能讓這害人的家夥猖狂下去,禍害他人。
但老陳哪裏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會對日後產生不可估計的影響,給本就繁亂的旅途又埋進了數道理不清,扯不斷的荊棘。
老陳此話一出,杜中元目瞪口呆,用驚訝的眼神盯著老陳,他越發感到無法猜測究竟老陳這些年做過什麼怪事,遇過什麼奇人。老陳整理一遍思緒,將如何在海上遇難,在加林夫的幫助下登上了傳說中的方丈仙島,又如何得到的《金石卷》,諸多事宜,講述一遍。和在天津衛老陳初遇杜中元時一樣,為免引起誤會,老陳又是隻挑重要的說,而其它的事全都巧妙繞過。
杜中元聽後露出羨慕之色,讚歎道:“這真是因緣際會,天道昭然吶,原本以為山窮水盡,卻是柳暗花明,師弟的奇遇造化,正巧應上了今日的災厄。但…。。師弟,若是如此,如何向那燃香客島主交代呢?”
老陳點點頭:“師兄,島主是深明大義之人,改日我會親自上島謝罪,若島主知道,今日我所做是為了天下生靈,想必他也亦會默許。”
“也罷,既然師弟如此說,那為兄定當不辱使命,盡快參破《金石卷》,將憎恨妖花,徹底根除!早日歸還書卷。”杜中元應允道。
饕餮之種的禍事塵埃落定,此番還好有林黑兒及時趕到,使用凋零之術,將憎恨之花幼苗扼殺,沒有釀成自相爭鬥殘殺的慘劇。林黑兒那個不顧他人死活,冷漠殘忍的白蓮教教主形象也在眾人心中開始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一行人回到順水村孔家大宅,加林夫迎出大門,見眾人平安無事,非常高興。那瘋瘋癲癲的周丫頭看到約書亞回來了,更是興奮的跑上前去,一縱身,將約書亞死死抱住。
約書亞顯得十分尷尬,畢竟自己身在大清國,男女有別這個事情,他還是懂的,急忙推開周丫頭,周丫頭吐吐舌頭,扮個鬼臉,跟在這個“爸爸”身後,不再出聲,乖巧極了。
諸事料理完畢,杜中元抱拳說道:“諸位,杜某此次所托,勞煩大家遠赴塞北,實在是迫不得已,但杜某也保證,憎恨妖花之事,縱然舍命也定當一試。”
老陳也抱拳還禮:“師兄,天津衛仗義相助之情,我等怎敢相忘,此次呼倫塔拉之行,一旦有了消息,我們即刻通知飛豹七雄傳話與你。”
“呼倫塔拉?我要去,我要去,爸爸帶我去!”藏在約書亞身後的周丫頭冷不丁叫嚷起來,打斷老陳的話。
“爸爸?”杜中元不解的問道“少校,你何時有了這麼大的孩子?”
約書亞眉頭一皺,用手指在腦門比劃一下,馬上回答:“她的這裏有些問題,我看她可憐,想讓她在這裏生活下去,不過她雖然瘋癲,卻很聽我的話,我們都叫她周丫頭。”
杜中元瞅著周丫頭,若有所思,緩緩說道:“這周丫頭……好像是七竅受損,恐怕是受到痛苦折磨或是驚嚇所致,若想康複,說難也不難,隻是需要些許時日。”
約書亞聽到杜中元的話,立刻睜大眼睛,急忙發問:“杜先生,你說周丫頭可以恢複?她真的可以變回正常人?”
杜中元微笑著點點頭:“七竅受損,隻是三魂七魄中走了一魂一魄而已,這才導致瘋癲,並非三宮受損,還有救,如果少校放心的下,大可將這周丫頭托付於我,我日日用引魂香召喚散去的遊魄,一旦魂魄歸位,人即可複原。”
杜中元的話觸動了約書亞,要說這個周丫頭,身世可憐,約書亞為查詛咒殺人一案,又導致周丫頭唯一的至親慘死,這內心中一直感覺有愧與她,此時陡然聽到周丫頭可以康複的消息,怎能不開心呢?興奮之餘,約書亞將周丫頭拉到身邊,反複叮囑,事無巨細的安頓一翻,將周丫頭托付給杜中元照顧。
周丫頭開始哭鬧著,死活也不同意,但約書亞耐心開導,又是哄又是騙的,費了好一番氣力,周丫頭才點頭答應。
北行前一夜,杜中元要事先回天津衛視察海防,準備這就將周丫頭帶回府內,悉心治療。約書亞再三請求杜中元不要因為周丫頭的缺陷而厭煩她,用最懇切的態度求他傾力治療,杜中元自然是滿口答應。約書亞看著那周丫頭遠去的背影,心中不覺泛起一陣淒涼,雖然相識不過一日,但這個可憐的孩子,和自己緣分斐然,縱然瘋癲,但卻極其聽他的話,這突然離去,確確實實非常不舍。
終於,這順水村殺人案以及饕餮之種與憎恨之花的事徹底破解。
此時夜已深,眾人準備天亮就繼續北上,直奔呼倫塔拉,先將杜中元所托付之事辦妥,再借道直通北海,求卦問卜,抓住麻木丁次郎,搶回長生卷。
約書亞睡不著,獨自一人走出房門,赫然看到米莉頓正坐在院內,看著滿天星鬥發呆,夜非常安靜,約書亞的腳步聲驚動了米莉頓,她馬上站起身,動作神情顯然頗為拘束。約書亞反倒顯的很自然,一屁股坐在米莉頓旁邊,戲謔的說道:“我比那饕餮之種還可怕嗎?你怎麼躲的這麼快?”
米莉頓鼓著氣,故作心不在焉的回答:“啊…。。放心,在我看來,你們沒有什麼可比性,除了……長相都很醜陋之外,嗯……。你可能比它善良些。”
米莉頓話裏帶刺,約書亞反倒笑了:“但小時候,我媽媽經常會誇我的長相,長大後,我在軍隊時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
米莉頓:“當母親誇自己孩子的時候……你應該明白,差距往往很大。”
約書亞眨一下眼睛:“如果我真的很醜陋,你現在可以不用盯著我的臉說話。”
米莉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約書亞,她頓時感到羞澀,低下頭,默默說道:“或許你的眼睛算得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