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橫卻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徐大人，這可不像是您的風格。以您的謀略與見識，心中必定有著長遠打算。您今日冒險前來，恐怕不隻是為了鄖陽這一城一地的事，定是還有別的考量吧。”
被渠橫一語道破心思，徐起元心中暗驚，沉思良久，決定試探一番，輕聲說道：
“不瞞渠將軍，我觀如今這天下大勢，大順似乎不是滿清的對手。
那南明弘光帝，剛一登基，便沉溺於聲色犬馬之中，像個色中餓鬼一般四處搜羅美人，弘光朝廷上下也盡是勾心鬥角、不幹正事之徒，這般模樣，遲早要被覆滅。”
渠橫聽後，神色未變，隻是微微點頭：“嚴格意義上來說，徐大人分析得不錯。
這天下，無論將來是姓李，還是姓愛新覺羅，看樣子都不會再姓朱了。
依眼下局勢，大順丟掉北方也是遲早之事，這麼看來，日後投降滿清倒也不失為一個選擇，隻要不在乎身後罵名，不懼被記入貳臣傳中，任人唾棄就行。”
渠橫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幾分無所謂，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閑事。
徐起元聽他這麼一說，心中愈發摸不著頭腦，不知渠橫這話究竟是何用意，猶豫片刻，再次試探道：“還請渠將軍明示，教我一二。”
渠橫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目光平靜地看著徐起元：
“徐大人，這世間事，往往一念之差，便是天壤之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此刻我勸您投降大順，您想必也不會樂意，對吧？”
徐起元微微皺眉，直言不諱：“不瞞渠將軍，我確實認為大順就是一幫流寇，難成氣候，要我投身其中，實難做到。”
渠橫卻並未生氣，反而點頭認可：
“徐大人說得沒錯，大順如今確實存在諸多問題，不然也不會被滿清步步緊逼，落得如此境地。
但徐大人也需看到，大順的基本盤尚在，荊襄之地經營得也算有聲有色，畢竟是漢人政權，隻要能穩住陣腳，拖下去，局勢未必不會逆轉，到時候，優勢定會回到大順這邊。”
徐起元聽了，心中一動，微微點頭：“渠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渠橫見火候差不多了，笑著說道：“徐大人不妨深思熟慮一番，莫要輕易投降滿清。當然，這隻是我的一點建議，您最終如何選擇，我也並不在乎，投降滿清也好，加入順軍也罷，於我而言，當下最重要的是保證漢水運輸的安全，其餘的，我暫時也管不著。”
徐起元尷尬地笑了笑，心中明白，在渠橫眼中，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一切還是以實力和利益為準。
二人談完，徐起元起身告辭，帶著複雜的心情返回鄖陽。
之後，雙方依照協議，王光泰雖滿心不情願，卻也隻能率兵讓出均州。
渠橫與李岩則順利入主均州，開始緊鑼密鼓地布置防禦、調配物資，為下一步的戰略布局做準備。
而鄖陽城，徐起元站在城頭，望著遠方，心中對未來的抉擇愈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