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耳聽店小二所說!他們一起住進了天字一號丙房!”
“胡說!我也聽說了,店小二明明說的是住進天字一號乙房!”
“丙房啦!我還聽說啊!掌櫃的巴結王爺,還叫了隔壁醉金坊的花魁娘子過來伺候。卻給王爺拒絕了。花魁娘子在王爺房外小站了一會,聽到裏麵……”
“裏麵咋的?!”
“床板……咳,嘎吱嘎吱響……”
當時我聽到此處,下意識搖了搖睡榻,果然,福元坊的床都該修修了。
我推開天字一號乙房,對麵天字一號丙房的門也適時推開。
隔著半道走廊,兩個傳說中昨晚睡在一塊,搖了一夜床的人麵麵相覷了好一會。
最終,王爺先收起訝異,微微一笑。
於是我也隻好傻笑。
王爺說:“眉君,你也在這裏。”我說是,真巧。王爺說:“既是如此,我順道送你回去。”
我不自在道:“好似有人誤會了什麼……”
王爺說:“我們行為坦蕩,何懼旁人捕風捉影之詞?”說著走了過來,極其自然牽起我的手。
中間的門嘎吱推開,幾名仕子呆若木雞地看著我們。
下樓時我腳步滯澀,腿膝不小心便在樓梯上撞了一下。於是當我神情痛苦,腳步扭捏走過時,所經眾人反應,與數名仕子一般,俱都石化。
義兄聽說此事,大為緊張,一晚上嘴邊就起了一串燎泡。
他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心中雖暗恨,偏又無可奈何。隻好與他解釋,眉君雖名聲盡失,勝在清白尚存。
義兄發白的俊臉總算有了點血色。
他說:“眉君,這些年來為兄時常做著那一個噩夢,夢見大禍臨至,你身鎖鐐扣,被禁衛軍押入大獄。”
他苦笑:“我知你處事向來自有分寸,隻是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世間之事往往陰差陽錯,不是處處小心便能避過。你聽為兄的勸,還是早早放手,盡謀脫身的好。”
我點頭:“我不會忘了答應義兄的話。”
義兄伸手,仿佛是想給我掠開頰邊一縷發絲,最終卻縮了回去。小聲說:“眉君,有句話,我許久前便想對你說了。今日趁此機會,厚顏說與你知道。這些年來,為兄一直未再娶妻,便是心中存了一個念頭……若你不嫌棄,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我傻了地看著他。
義兄說,今日此話出我口,入你耳,我隻說一次,卻是出自肺腑,你需好好用心思量。
他果真隻提了那麼一次,然而我能感受到,他殷切的眼光,時時在提醒我此事。
我想這是我與義兄之間的秘密。
我是一名女子,隻有他知曉。
我在京城滯留了五年,是為了尋一個人,這個人是我的哥哥。
義兄給我五年的時間。我答應過他,五年後,若還是尋不著哥哥,便須死心,做回女兒身。
今年,已是允諾之期的第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