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是的,我領教過了。
納瓦西裏切夫:我像斷了鏈子的瘋狗。
柳德米拉:哼,這麼說還差不多。
納瓦西裏切夫:就是說鏈子斷了。
柳德米拉:好了,坐吧,納瓦西裏切夫同誌。
納瓦西裏切夫:不,不能坐。
柳德米拉:阿拉多力·耶夫尼梅琪。
納瓦西裏切夫:不,要死還是站著死好。
柳德米拉:坐下,別怕。
納瓦西裏切夫:啊,謝謝!
柳德米拉:有勞大駕,屈尊就座。
納瓦西裏切夫:多謝!
柳德米拉:昨天。
納瓦西裏切夫:啊?
柳德米拉:坐下。您說我絲毫沒有……沒有人的感情。
納瓦西裏切夫:昨天我全是胡謅的,您不必把我的話當真。
柳德米拉:不,應該認真對待,因為你說出了我們局裏一些人的心裏話,您在大庭廣眾之下。
納瓦西裏切夫:是的。
柳德米拉:對我進行誹謗、誣蔑。
納瓦西裏切夫:是誣蔑。
柳德米拉:您所說的話都是謊言。
納瓦西裏切夫:全是謊言。
柳德米拉:是令人憤慨的謊言,這種謊言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納瓦西裏切夫:我也不同意。
柳德米拉:您總是支支吾吾的。
納瓦西裏切夫:我沒支支吾吾。
柳德米拉:我沒法摸透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納瓦西裏切夫:幹嗎要摸我,別摸我。
柳德米拉:您說我鐵石心腸。
納瓦西裏切夫:哪兒的話,豆腐心腸。
柳德米拉:說我冷若冰霜。
納瓦西裏切夫:不,您熱情奔放。
柳德米拉:說我沒心肝。
納瓦西裏切夫:您肝膽俱全。
柳德米拉:說我幹巴巴的。
納瓦西裏切夫:不,您濕乎乎的。請原諒,柳德米拉·波羅科夫耶夫娜。
柳德米拉:住嘴,請您不要再挖苦我了。
納瓦西裏切夫:我沒有,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不過是,我,我並沒有想,我,我也不明白,我怎麼就說出個濕乎乎的。我是,我是想說您很善良,柳德米拉·波羅科夫耶夫娜,我真是這麼想說的,柳德米拉·波羅科夫耶夫娜。
柳德米拉:我不明白為什麼,您這麼恨我,我有什麼對不起您的地方嗎?我這麼痛苦——
納瓦西裏切夫:您從哪斷定我那麼恨你?
柳德米拉:我沒傷著您哪!
納瓦西裏切夫:是啊,沒有。
柳德米拉:我沒撤您的職。
納瓦西裏切夫:目前還沒有。
柳德米拉:獎金我按月發給您。
納瓦西裏切夫:是領了,柳德米拉·波羅科夫耶夫娜。
柳德米拉:我批評了您寫的報表,可這是我的權力,目前為止我還是這個局的——局長。
納瓦西裏切夫:我們都很敬重您,打心眼裏邊兒愛您,真的,從心眼兒深處裏,我們都很敬重您,真是這樣的。
柳德米拉:深處,在很深的深處,以致我無法感覺到。
納瓦西裏切夫:您應該感覺到。
柳德米拉:你胡說些什麼呀,你別說了。
納瓦西裏切夫:您是好領導,很民主。
柳德米拉:你又胡說,你別再胡說了。
納瓦西裏切夫:您一向民主。是,是,真的,難以相信。
柳德米拉:這麼說您不怕難為情嗎?
納瓦西裏切夫:如果您叫誰到您的辦公室來,他就像過節日一樣,真的,就像過節日一樣。
柳德米拉:噢,太可氣了。
納瓦西裏切夫:您這是怎麼了?
柳德米拉:你闖進我的辦公室,對我,對我胡言亂語。
納瓦西裏切夫:您不要哭,您的職務不該哭啊!
柳德米拉:噢,不要你管,不要你管,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是領導,這是我領導的事情。
(哭聲)
納瓦西裏切夫:不,不,不。
納瓦西裏切夫:噢,水,涼水瓶。
(哭聲)
尤拉:我可以進來嗎?
納瓦西裏切夫:噢,尤拉,等一等,先出去,我求你,我求你,快出去。
尤拉:怎麼回事?
納瓦西裏切夫:我們在開會,開會。
尤拉:怎麼回事?
柳德米拉:他無理取鬧,我要把他開除了。
尤拉:柳德米拉·波羅科夫耶夫娜,我要找你談談。
納瓦西裏切夫:等等,讓我們把會開完。真是見鬼。
柳德米拉:不要你在這兒指手畫腳的,我是這兒的領導。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是主人,我是這兒的女主人。
納瓦西裏切夫:對,您是女主人。
尤拉:又要胡來了,真是個冒失鬼。
納瓦西裏切夫:不要哭了,活見鬼。哭什麼,有什麼大不了的。讓我像保姆那樣哄哄您?
柳德米拉:那你幹嗎要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