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扇鐵門,上麵也是布滿斑斑鏽跡,灰黃的牆壁落著粉,麵目全非的一片。
酒吧前麵的台階,濕潤的青苔從夾縫中伸出頭來,迎著風,安然而純淨地生長。
眼前的一切,無一不在見證著這酒吧年歲已久的曆史,滄桑而憂傷。
斷斷續續的樂音從裏麵傳出來,各種樂器演奏的音樂聲交織在一起。
張雨喬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階,抬起頭時,看到門口上麵的牌匾脫著漆,左邊的門框卻龍飛鳳舞地附著幾個小字‘住宿請上二樓’。
她推門走了進去,鐵門和門框摩擦而發出的聲響,沉重而粗鈍。
接著,樂聲戛然而止。
張雨喬抬頭看過去,才發現酒吧中央有四個少年,分明是花團錦簇的年紀,手上都提著一把樂器。
看到她時,每個人都無一例外地停下手上的動作,定定地看向她這個毫無預兆地進入的入侵者,而看向她的目光裏,有驚愕,有驚豔,有不知所措,也有平靜如水的。
張雨喬的目光在酒吧裏飛快地轉了一圈,卻發現除了牆壁上架滿各種樂器外,整間酒吧都是空空如也。
很顯然,在她進來之前,這裏正在進行音樂排演。
她走過去時,明顯地聽到了他們此起彼伏倒抽涼氣的聲音。
“喲,美女耶!”
不知是誰忽然喊了一聲,接著又有幾道口哨聲響起。
那些口哨聲,如同一隻蟄伏已久的厚繭,帶著青春期蠢蠢欲動的躁動與掙紮,期待著破蛹而出的那一刻,在化繭為蝶的前一刻,總要做些幻滅無常的事。
麵對眼前突如其來的變化,張雨喬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側過身子,想離開這間無意間闖入的酒吧。
有光影從門外投射進來,她的側影迎著光,落在地麵上,有一種纖麗的輕盈。
顧朗西忽然從幾個少年中走出來,他感覺她在一連串的笑聲中羞成了一朵花,那朵花前一刻還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他們並沒有惡意,”他走到她麵前,不著痕跡地攔住了她的去路,笑著說,“我看你不是這個鎮上的人,你是迷路了嗎?”
她抬頭看向他,閃著一雙晶亮的眸子,輕輕地點頭,下一秒,卻又搖了搖頭。
很久之後,顧朗西對她說,她的眼睛像一麵清澈的湖水,波光盈盈的,裏麵的水,從不流失。
她不是這個鎮上的人沒錯,可她也不算迷路了吧。
“那麼,需要我幫忙嗎?”
他的眉宇間,有著蓮花香般的沉靜似水,但他的笑容如同三月和煦的春風,輕而易舉的就化解了她心中的不安。
“我想住宿,這附近哪裏有旅館?”
她笑了一下,露出一顆可愛的虎牙。
顧朗西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地說:“如果你不嫌棄,二樓就有房間,也省得再去找。”
她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他一笑,於是,兩頰的梨渦就顯得格外深,炫目得她不得不眯了眯眼。
以至於多年以後,兩人各自散落天涯之時,她仍忘不了那個曾在她大學時代點亮過她生命的梨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