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壹 何府深宅(2)(1 / 2)

洛陽何家經營得是鑄煉寶鼎、出售古董的生意,交往之人非富即貴。僅站在門外看那闊氣匾額、威嚴石獅,便可猜想到府邸內的大氣華麗。

此時,何府門前正熱鬧非凡,一名年輕少婦與一個年輕後生正忙著招呼賓客。

施笙問若林道:“你看,那女子是不是你姐姐?”

雖已十多年沒見,但惠蕾的模樣若林還是沒忘,他搖頭道:“不是她。”

周忘楊走在前頭,聽到身後兩人的對話,插了一句:“算起來那人當是你的小姑子,何府的二小姐何福燕。”

三人上了台階,走至門口。

年輕後生認出了周忘楊,欣喜道:“您莫非是雪月樓的樂師周忘楊?”

“正是在下。”周忘楊表明了身份,便請那後生代為通報,就說何夫人的弟弟遠道而來,已在門前等候。

那後生看若林眉目生得與夫人確有幾份神似,正要趕去請人,卻被何福燕攔下。

“急什麼?大嫂何時叫來個窮親戚,我怎不知道?”

何福燕冷冷一問,問得若林一陣心涼,見施笙像要理論,忙拉住了他。

“究竟是不是親戚,二小姐何不請夫人出來看看?我也是昨夜碰巧遇上他們,真要是有人冒名頂替,直接扭送衙門便是。”

周忘楊彬彬有禮,何福燕卻像有一百個不願意,打量了若林幾番才吩咐那後生:“阿躍,去把夫人找來。”

末了,還外帶一句牢騷:“真是什麼人有什麼親戚。”

看到若林有些落寞,周忘楊的小童擠到他身邊,古靈精怪地招招手,待若林彎下腰,他便在他耳邊低道:“何福燕是洛陽城出了名的老姑娘,二十七八了還嫁不出去,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若林暗笑小童人小鬼大,也不知那刻薄的口舌是不是周忘楊教出來的。

耳畔,小童像又說了什麼,他卻已無心再聽,目光全鎖在了一名向他走來的婦人身上。

繽繁頭飾、綢衣緞服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姐姐已不再是記憶中的雙十妙女。

此刻,惠蕾正在丫頭的陪伴下到了門前。何福燕頭一個扯開嗓子,說:“大嫂,這人說是你弟弟,怎也沒聽你提起老家有親戚要來……”

惠蕾沒理何福燕,自顧自盯著若林,許久才道:“沒想到你這樣記仇,姐姐當年說了一句氣話,真就隔了十多年才與你相見。”

僅聽這一句話,若林就覺眼眶酸澀,他低下頭:“書塾已經解散,若林無能,沒法養活自己。”

孩提時做事總是有欠考慮。

若林想起父母早逝,惠蕾一旦出嫁,家中便隻剩下他一人。當天,迎親隊伍已至村口,他竟盜走家中所有積蓄,交予書塾先生,說姐姐管不了他了,他要住在先生家潛心學習。

吉時已至,惠蕾卻披著吉服四處尋找弟弟。當得知若林躲在先生家後,她頭一次如此氣急敗壞,跑去抓了便打。

“你要是嫌棄我這個姐姐,今天不跟我一塊兒走,就這輩子也別來找我!”

這是惠蕾出嫁前,留給惠若林的最後一句話。

而後的歲月,因為那份共同的倔強,惠蕾不曾回鄉看過,一年半載才來一封家信,若林也真就樂得耳根清靜,苦讀了十幾載,直至先生過逝,書塾解散。

現如今,他雖不至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也逃不出“百無一用是書生”的命運。若林沒有一技之長,在家鄉靠幫人寫信為生,如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也不會厚顏來投靠姐姐。

不過,惠蕾應還沒原諒他吧,要不然,自己上路前寄來的信,她也不會不回。

眼下,親人重逢,若林向惠蕾介紹了同來的好友施笙後,不忘提及周忘楊,他道:“姐姐,周先生與我萍水相逢卻為人慷慨,若不是他,昨夜我和小笙還得在路上挨凍。”

惠蕾看向周忘楊,道:“今日是小女喜兒的生辰,先生不妨留下喝杯壽酒。”

早已料到會被邀請,周忘楊隨即讓小童遞上一個木匣,道:“區區賀禮,就當是給喜兒小姐用來玩耍。”

惠蕾打開木匣,裏麵裝了一把精致的長命鎖。正逢仆人領著何喜兒向這走來,她便喚道:“彭躍,把小姐帶來謝過周先生。”

喚作彭躍的後生攙著十歲的何喜兒走來。到了眾人跟前,他蹲下身,對何喜兒指指若林與周忘楊,道:“小姐,那是舅爺和周先生,快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