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貳 鬼閣(3)(2 / 2)

青年揮了揮手,濃眉之間喜悅不減:“寶劍贈英雄,紅粉配佳人。我看公子是個通曉音律之人,那琴給你可比給我要合適。”

他說話時,門外突然風風火火跑進一個人。來者是李裕泉,一進書齋就對駱淵亭急道:“院士,蘇先生身體有恙,我剛跑去照料他,沒來得及去迎楊先生。剛問了一個在鍾樓值日的學生,說看到一個陌生的公子進了書院,不知是不是他……”

他一串話說得又急又快,駱淵亭抓不住機會插話,隻得低咳兩聲,視線向邊上的馬裝青年瞥了瞥。

李裕泉回過了神,看向那青年,馬上堆起笑,殷勤道:“原來楊先生已經到了,實在是招呼不周。”

接著,他又換了張嘴臉,側身問若林問:“那兩間叫你收拾的廂房,歸置幹淨沒有?”

若林道:“已經安排妥當了。”

駱淵亭向外張望了一眼,問那青年說:“之前收到楊先生的書信,稱有一名隨行侍女,怎麼不見她人?”

“哦,我差她去城中辦些事務,估計要到天黑才能趕到。”

一身普通的騎射裝束,掩不住那青年舉手投足間,顯露的雍容氣質。他像是並無興趣知曉進入書院後的種種安排,視線移回周忘楊身上,又要與他攀談,忽聽一人說道:“書院的廂房好像隻有副院士以上的級別,才可一人獨用一間的吧。”

孔子像下,說話之人正靠在案邊,撥弄著經卦圖上的三枚銅板,頭也不抬,問:“小惠,現在書院寢廂的床位是否緊張?”

“楊先生是經得駱院士同意才……”

一邊,李裕泉插嘴去答,卻遭鄧蓬山冷冷一問:“你也姓惠?”

被他氣得說不上話來,李裕泉隻得聽若林如實道:“下個月還有幾名新生要進入書院,眼下寢廂的床位已經沒有空餘,屆時必定要在個別寢廂另加床位。”

駱淵亭聽出鄧蓬山又要生事,趕緊道:“楊先生是得京城國子監大力舉薦,來此教授馬術、騎射的,自然是不能怠慢。”

京城國子監,天朝最高學府,幼輩王孫、後備官宦的專用學堂。能於國子監中教學之人,官位從六品至三品不等,且必是在其授業領域中,達到頂峰的水準。

鄧蓬山抬首,向那英挺的青年投去一道狐疑的目光:“敢問先生全名叫什麼?怎麼過去我們從未照過麵?”

“鄧先生記性不好,你在國子監教天文時,我還曾與你夜議星象。五年前,你突然辭官要走,我又碰巧不在京城,特地修書一封,想要挽留,可等我回到國子監後,你還是已經離去了。”

當當!

手中把玩的銅板突然落地,原先質疑在聽到青年那番話後,陡然消泯,鄧蓬山的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有些激動地想要確認:“你是……你就是……”

“我是楊敬啊。”青年咧嘴笑了笑,“怎麼樣,太久不見,認不出來了吧?”

“楊敬……”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鄧蓬山望向案上的經卦圖。看來,這武曲星果真如約前來了。

想起鄧蓬山之前提得床位之事,叫作楊敬的青年爽快地對駱淵亭說:“要是房間緊缺,就讓我的侍女在書院附近找家客棧住下。我也不必一人獨占一間,他呢?要是沒人與他合宿,我可以和他一起。”

楊敬口中的“他”,指得是周忘楊。

頭一次碰到如此熱情之人,周忘楊覺得有些別扭,道:“書院的一番心意,楊先生還是不要辜負得好,何況我已被分配好了寢廂,不便再作調動。”

駱淵亭附和說:“是啊,楊先生就別再推諉了。你初入關睢書院,不如我先讓人帶你四處遊覽一下?”

李裕泉毛遂自薦,立即站了出來,楊敬也沒意見,說了聲“好”,準備隨他離開書齋。走過若林身邊時,那身颯爽的馬裝突然停了下來,濃眉下烏黑的眼微微一亮,楊敬詢問道:“我們可曾在哪裏見過?”

若林一愣,轉而道:“楊先生貴為國子監的授業師長,在下祖籍不過是在河南一處荒野之地,從未涉足過京城,應當不曾見過。”

“哦,那許是我記錯了人。”再度看了看眼前樣貌斯文的男子,楊敬應了一句,接著便在便隨李裕泉步離了聚賢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