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可我們都愛她。
哪怕青春遠逝,時光不在。
三月的陽光燦爛無比,可在賀靜西的眼中,卻滿是憂傷。
他穿著一身純黑色的西裝,身體頎長而挺拔,屬於七年前的青澀已經不見了,眉宇之間更多了幾分沉穩與內斂。他仰頭望著天空,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個已經離開的人。
“姐夫,你說等會兒我和姐姐要說些什麼才好?”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賀靜西側過頭,看著那張有幾分與她相似的臉,心一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道:“就告訴她,班上有個很漂亮的小女生喜歡你。”
“那我也告訴姐姐,有漂亮的大姐姐約你吃飯!”琴玨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嘟著嘴的樣子非常可愛。
賀靜西笑了笑,卻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牽著琴玨的手往她所在的地方走去。
如果告訴琴陌,有比她漂亮幾倍的女人約他吃飯,她會不會氣得跳出來,睜大眼睛瞪著他,或者是毫不客氣地打他耳光?
他一直都記得第一次遇到她時的畫麵,她是新聞係的才女,在遇到她之前聽過她的名字,因為名氣響遍學校的物理係係草對她窮追不舍,但他從未見過她,因此才會在替她解圍時根本不知道她就是琴陌。
黑暗的小巷子裏本來就有一些社會上的小混混經過,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走那條路。
最初,他不過是順路幫忙,可沒有想到幫了她之後,她會提出要賠錢,其實他根本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第二次見麵,他終於知道她就是依依口中的琴陌,隻是她牢牢地記得要還他錢的事情,以至於他都忘記了自己來找她是做什麼的。她還給他二百五十塊,他當時也覺得自己真的是個二百五。
後來,便是懷著目的接近她,而在她知道他是因為依依才會出現在她身邊後,沒兩天就出了路泉的事;再後來,便是她奶奶的死,他和她的關係也一度變得緊張。
這一係列事情的發生完全可以壓垮一個人所有的意誌,就連她也一樣,他知道,那段時間她過得很痛苦。
因為她的奶奶,她瘋狂過一次,狠狠地踩過依依的手,他也因此打過她一個耳光,他真的心疼那樣的她,卻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把她拉回來。
直到他終於弄清楚了自己的心。
對於依依,他是本能的保護,因為要償還他家對她的虧欠,對於他來說,依依是妹妹、是親人,而琴陌卻是被他裝在心裏的女生。
然而到了最後,他依然隻能把她裝在心裏。
他已經不記得那天是什麼樣的天氣了,隻知道自己心就像被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挖掉了一般,她在他的懷裏,氣息越來越弱,血流得越來越多。
她說她想回家,他便不顧一切地帶她回家,做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哪怕她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她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他的心。
人最賤的地方就是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後悔,他也一樣。他後悔自己沒有多和她在一起,沒多看她的笑容,以至於後來在夢中都看不清她的臉。
“姐夫,到了。”
琴玨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賀靜西的思緒,他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露出溫柔的笑容,然後緩緩蹲下來擦拭灰塵。
琴玨絮絮叨叨地對她說著話,都是一些日常的瑣事,大到他當了班長,小到他換了一條可愛的內褲,足足說了兩個多小時。
他都懷疑這小家夥怎麼不口幹,等到小家夥終於把想要說的話說完,才重新帶著他往原路返回。
回去後,琴玨又問他,那是他每次來都會問的問題:“姐夫,你怎麼每次來都沒有話對姐姐說?”
賀靜西看著琴玨天真無邪的樣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你姐姐更想聽你說話,你不知道你小時候你姐姐可喜歡你了,不然她怎麼會把眼睛給你呢?”
“哦……”琴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喃喃地說道,“我會像愛姐姐一樣愛自己的眼睛。”
賀靜西笑了笑,趁著琴玨一心一意往前走時,他轉過頭望了望她所在的地方。
他沒有話對她說,是因為他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會不自覺地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