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斯的事情在熱火朝天地鋪開時在53班的另一個鏡頭卻是激情幽默的。原因是53班來了一位新同學。樣子超級純樸、可愛,他長著哈巴狗一樣兩邊被推過的二分長毛頭發,衣衫襤褸,衣帶飄飄然,還帶著個80年代的紳士破帽,不敢說是第二個犀利哥,顯然也是同夥。手心和手背粗糙結繭,實實在在農民子孫模樣。當然,田園經濟,山溝包穀他的確是個能手。在別人麵前他就不敢把自己的長處說出來了,比如說田園肥料是怎麼與生物化肥雜合才效應最大,黃豆在這個季節應該注意什麼蟲子最多,該打什麼樣的農藥,農藥的分配比例是多少,幾時靶地鬆土最潤澤物種等等等等。
他,整個人隨著笑就會變得樸實可愛得一塌糊塗,一麵活是個典型的王保強複製品。他叫流民,宋流民。鄉下學子官費開往大城市的首班車——估計也是末班車。
宋流民是個讀書奇才,尤其在理科上,在莘莘學子中脫穎而出,所以由當地政府保送戀暮跳級上高二。對於戀暮來說他真的是有點人如其名:宋朝的流民從宋代穿越到今天的大城市裏,生活會是什麼樣的呢?聽起來宋流民有點像是在穿越了,有些滑稽的是:難到他的“時光機”就是開往城市的那列班車嗎??聽起來很多人似乎都會好奇他的生活,實際上有錢的人總是不屑於關注這種人的死活。
據2008年人口統計,戀暮這個城市裏生活著100多萬的常住人口,光移動人口就有20至30萬。每每晝夜都是繁華不可抑製的喧嚷,火樹銀花不夜天。
夜是燈火輝煌,人有的是落寞街頭。沿河沿街道有的是敞亮,看人看浮沉演的是夜夜笙歌。霓虹下的行人追趕著跑車,美麗的大都市幾乎讓鄉下人窒息地好奇每一幢插入雲霄的建築。
到了戀暮,宋流民剛下了班車就碰了壁。話說流民剛下車便有一個女子擦肩而過,當時七月天,時值天氣酷熱。宋流民突然一把拉過那女子,說的話是典型地方方言:
“妹子,你啥子不穿褲子衣服嘛?俺,要不俺有現成的,借給你先用用要得麼?”宋流民還以為那女的被搶劫了呢,結果放開眼一看,傻了,滿街凡是女的都一樣——這怎了得?城市裏有那麼好的房子那麼神奇的跑車怎麼女子就都沒有衣服穿了呢?
“你誰啊?手給我放開!你見我裸奔了?這不是褲子嗎?小要飯的。還有,你叫我妹子?姑奶奶我當你老媽都嫌老了,睜開你的狗屎眼看看,姑奶奶我今年38歲……。”關於那女的隻能說她:蔑視的眼神,踩人的口氣,牛A的霸道;性感的身材,麻辣的味道,抹粉的麵龐,超高的短內褲,超亮麗的手提包,超高的跟底鞋。是個白領。
“麼?這也叫褲子?這明明是褲衩子瑟,就是三腳貓而已嘛,難道這兒人都不分褲衩和褲子的分別?……。”宋流民有點犯傻了,瞪得眼睛大大的手不停地摸著腦袋,看起來卻更像個無厘頭。其實簡直**。
那女的本要走,可是似乎想起來什麼似的又回頭拋著媚眼小聲地問宋流民:“……?嘿,小帥哥,我看起來真的很年輕嗎?”
宋流民本還沒有從邏輯思維的束縛中掙脫,想都不想便憨厚地笑笑說:“嗯,比俺妹年輕多咧。”
“你妹多大了?”
“十五歲啊!”
女子回頭偷偷得意自笑,自囈:“中山整容技術真是不錯!6萬值了。”
宋流民還是搞不清楚,看著踏著高跟鞋貼著絲襪的女人就更不敢接近了,心裏硬是想著: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街?
校長也不知道咋的,學校裏比53班好的班級除了53班全都是,可他就是堅持讓宋流民進53班。真不知道是不是校長老了,腦袋都失靈了。教導主任問他他隻說:實驗班嘛,有試驗品是應該的嘛。眾教師當時不解過後仔細端詳才明白。
宋流民加入53班那天,由於李斯的帶頭作用,語文課時32個位置空了17個,包括李斯的位置也都是空著的。蟑螂難為了,自己講課自己聽,感覺還真有點諷刺,不過為了工資忍了吧。全班也是上,一個兩個也是上,反正都是一堂課。
蟑螂的課上了半路殺出個教導主任和宋流民出來。這才好像給在坐的同學提個醒:課還在上呢!
教導主任交接好後宋流民站在講台上囁囁嚅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是場景有點讓他怯場,雖然隻有14位同學,但對他來說感覺下麵有很多隻眼睛正瞪著他呢,他一時間腦袋有點零亂,喉嚨有點幹澀,話自然也就吐不出來了。
“俺,俺叫宋,宋流民。嗬嗬,新堡子寨出身……麼,麼大的教室?這房子真是好啊?比咱家鄉那竹子編的教室好多了,嗬嗬……。感謝黨。感謝政府。感謝毛主席。感謝CCTV給咱老百姓的關注,謝謝!”流民看了看周圍話裏自歎,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在作自我介紹。宋流民話說完了,全班教室並沒有多大反應。可是宋流民就是自個兒興奮得自言自語:“俺,俺真是太高興咧,做夢都麼有想到還可以爬上這麼高的樓上上課,媽呀,教室那麼大?把四邊封了,俺家大小福祿在裏麵一定會亂跳亂嚷咧……。”
“真是個**!”有同學就胡謅起來。
“大小福祿?什麼都東西啊?”教導主任看著直疑惑。
“老師,那不是東西,是俺家兩隻豬仔仔。”典型的鄉下憨厚淳樸的種子,說話間笑裏表露出來的牙齒雪白雪白。
教室一片喧嘩。
“什麼??你也是我們班同學?你不是要飯的嗎?不是吧同學,還是你的心實在是太好了?看見路上的乞丐把自己的學生裝都和要飯的換了??”在玩手機的韋富轉背麵對宋流民邪笑。
“麼有這樣的事撒,這是俺媽為俺親手做的,俺媽說了,這是俺最好的一件衣服了,就是以前過年俺都沒舍得穿這衣服呢。這還是俺叔叔從省城裏帶回去的布料呢,嗬嗬好看吧?……。”宋流民說完臉立即有點幹澀起來,感覺上有點辣辣的,好象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因為他在瞬間裏看了看在座各位同學的穿著。感覺自己的寒酸自然不再話下。這哪能和人家的名牌比呢?自己竟然還炫耀自己的衣服,這不是說牛糞比黃金貴重嗎?流民不免赧然傻乎乎地笑,露出一幅排列整齊的雪白牙齒來。
盡管平時有點鬧,但是此時還是很安靜的,許是同學們打從內心裏找到了一點共振點吧。說的是大多數的同學,當然排除黃雨彤那樣的富家千金大小姐,龍瀾那樣的紈絝子弟,李斯那樣的橫道老大了。
下課後,同學們相繼離開教室。
“來個做台的就已經夠我們惡心的了,校長還容納個要飯的?真不知道53班竟是個小型社會——海納百川,形色俱全!”說這句話的就是家裏有錢有勢的黃雨彤了。結果這句砸人腦袋的話不慎如雷貫耳傳進某些人的耳中了。隨黃雨彤的江美倫倒是領悟到了更高一層,道:“可不是嗎?高53班簡直就是當代中國社會最典型的真實縮影。”
“真受不了,我看下星期不轉班我一定要轉學校。”正要跨出教室門口的琳琳也啐道。
黃雨彤大搖大擺地準備離開教室。不想卻撞到了什麼實心物體,結果身子一個反彈,失去了平衡、後傾,退了兩三步身子才平衡下來。定神一看,當是誰呢,原來是李斯所說“小姐”。
“嘿,陳百潔。你個賤B,**的瘋了?你站在門口是什麼意思啊?你以為這是紅燈區呢??”黃雨彤蠻橫地抬起頭理直氣壯地嘶吼。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剛說誰是坐台的?你她姑奶奶的說誰呢?”陳百潔的眼神燃燒著火焰。全身怒氣係於一拳頭上。這才是她的本來麵目嘛。
“嚿!我以為是怎麼回事呢?我這樣說你,你很不爽是嗎?怎麼?難道你不服氣?我就說你,就說你呢怎麼了?”黃雨彤挑釁式的口吻和眼神直擊陳百潔凸凸的胸膛。
陳百潔的眼珠子一下子定住。黃雨彤的腦袋在她的視野裏如黑白的模塊般移形換位。好像火花從陳白潔的眸中正不斷地四射而出,幾乎掩去了黃雨彤可惡的表情。
鎮定,鎮定,再鎮定!穩住,穩住,再穩住!不可以使用仙草,絕對不可以!!陳百潔努力的壓製住自己轉身不生氣。
黃雨彤以為自己就是老大,老大怕過誰?黃雨彤得意地甩開陳百潔的手:“喝!從來就沒有任何人能把我怎麼樣?你還不爽了呢?”砸人的挑釁話音剛落。
“轟!”一聲笨重的轟雷巨響,黃雨彤隻覺得頭暈目眩的,眼角前到處飄滿旋轉的星星。裝滿垃圾的垃圾桶已經被砸空,垃圾箱內的易拉罐“當當”在地上翻滾。陳百潔若無其事地消失在教室門口。
黃雨彤愕了,呆了,眼珠子瞪得似乎都要蹦了出來。全身肮髒的紙屑還在滑落,值得提示的是最近流行點感冒,垃圾大多屬於同學們丟的鼻涕衛生紙。
書外語:長大後的宋流民說有些人活在上層,但是個人社會的性質原本隨著壞境很容易變遷。富人給窮人待人的眼光總是有點鄙視的精度。所以總會有:飽漢不知餓漢饑。實質上表達的在很多方麵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她們的聰慧無非在於得到得天獨厚的地利而已。
黃雨彤隻是不認識自己,於是得到這樣的結果並奇怪。我們該覺得奇怪的是某些人聽黃雨彤侮辱他的時候怎還能忍著氣站在旁邊麵不改色,難倒說眾人一向習慣死於沉默的?黃雨彤為什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