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非語,那麼如果她在禁足期間一直站在此處。
去寒蕪寺燒香祈福的非語會不會看見她。
上次見她還是除夕那日,沈扶臻大發慈悲放了學廬的學生們回家團聚。
對顧星晚來說。
顧府不是她的家。
如果沒有非語。
她不會踏足顧家一步。
她更想回南威鏢局,但南威鏢局她也已經快三年沒回去過了。
牢啊。
顧星晚怔怔看著寒蕪山,想,隻有跟著舅舅在外闖蕩的那幾年是自由的。
舅舅曾經無不感念,說她要是個男子多好,那就能參軍入仕建功立業。
可惜她是女子。
所以功夫再好學識再精,也不抵沈扶臻對她這具軀體這副皮囊一眼赤裸吸引。
眸光下壓,視線逡巡。
府院內下人來往穿梭。
但不見沈扶臻的身影。
這處所在若有人能給她拿來吃食,那也隻能是沈扶臻了。
學廬的餐堂飄來飯菜的香味。
把顧星晚沉墜的食欲勾起。
好餓。
學廬的講學結束了。
學生們三三兩兩結伴往餐堂去。
顧星晚盯著那些人…不見晨霜,不見伏月。
很陌生。
恩?
那是…
走在最後的那個身影…顧星晚直直盯著她。
下一瞬突然立身站起。
嚇得身後蜷著的那黑衣人神情緊繃起來。
那是…
…非語。
她怎麼會…她為什麼會…
是受她牽連麼?
顧星晚猛然間想起沈扶臻說過的話,他說“這次是南威鏢局你那個所謂的師兄,下一次就是顧非語,再下一次…我會把整個顧府和整個南威鏢局的人扔去亂葬崗。”
所以…這就是他懲罰她的“下一次!”
可她這隻是小小試探掙紮,傷的還是她自己。
他卻…
難道禁足還不算對她的懲罰。
沈、扶、臻!
非要把懼怕種進她心魂更深處?
不是要攻她心?
卻連這點耐心,連一點點準備過程都吝嗇。
她他媽是人,不是狗,丟塊骨頭她就必須嚼得津津有味嗎!!
就這他還敢說在她麵前他隻想做沈扶臻,這樣的沈扶臻她又豈敢拿半點真實相對。
一瞬間顧星晚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炸開了。
她咬緊牙關,緊握雙拳,尖利的指甲紮進掌心…
在秋風細雨中愣怔立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太憋屈了。
古言說伴君如伴虎果然沒說錯,沈扶臻太難懂太難琢磨。
他把非語收進北庭王府是想做什麼?
僅止於對她的威脅?
非語還那麼小,如果隻是為了脅迫讓她好好聽話,根本沒必要把非語收進王府。
是為著別的謀算。
可非語還未及笄…兩年,還有兩年,非語現在的年紀就跟她兩年前被收進王府時一樣。
她已經被糟蹋,她此生已經毀卻。
她絕不能讓沈扶臻再毀了非語。
一個翻飛回到寢閣,顧星晚來到門口。
乘風依然盡職盡責守在門外。
看到她出現神情戒備。
“顧小姐,王爺還未有…”
“我知道,還請將軍稟告王爺,星晚深深反省過了,星晚知錯,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這話…是受不住餓了麼?
其實剛才梁嬤嬤已經送了吃食來,食盒就藏在他身後的傘下。
隻等王爺一聲令下解除對她的禁食和禁足。
他立刻就會派人給她送去。
隻是…
“顧小姐見諒,不是在下不去奏稟,實在是王爺不在府中。”
顧星晚一愣,她抬頭看了看天色。
已近申時。
沈扶臻還未下朝?
似是看穿了她所想。
乘風適時道:“王爺昨日便去青州了。”
青州?
“王爺未言何時回府,臨行前交代了不許送你吃喝,所以…”
“…不過顧小姐放心,等王爺一回府,在下會立刻去回稟王爺。”
“…”
稍做沉默。
顧星晚道:“…多謝。”
既然沈扶臻“不在”,那她自然便沒有求饒臣服的機會。
是隻餓了她一天,時間太短,這懲罰力度還不夠?
還是就是要整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