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的…”
不是怕不是懼不是恨,而隻是,而僅僅隻是厭惡麼?
所以才對他說了那樣的謊。
“請王爺恕罪,那時星晚的確對王爺…沒有好感。”
沈扶臻眼裏覆上暗影。
果然。
他曾在學廬對她一係列的親近討好之舉她全都知道。
不回應不是因為囿於師生之倫。
而是,而僅僅隻是不喜。
“為什麼?是我相貌醜陋言行不端,還是我做過什麼十惡不赦之舉令你生厭?”
其實早就想這麼問了。
“星晚,你到底為什麼不喜歡我?”
可是他麵前的小姑娘不夠坦誠。
她不會與他交心。
即便她說了她想做沈扶臻的女人,她知曉他的真心,她會以真心回禮贈他一生。
也仍舊不過是順從討好的謊言。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從踏入學廬開始就知道先生是北庭王,因而對王爺心中隻有畏…”
北庭王凶殘之名在外。
她又曾親眼見到他在兵部侍郎府殺人不眨眼的狠厲。
一開始就對他隻生了懼。
懼怕的情緒很深刻很強大。
能輕易壓製她對他產生其他柔和溫暖的好情緒。
“…也或許是因為我自幼長於山野,相較於學廬,我更喜歡跟著舅舅到處走鏢…”
顧星晚眼眸填入真誠。
可那真誠嵌著哀傷。
那樣的眼神令沈扶臻揪心。
尤其當那眼神落到他臉上時。
他隻想將這樣的眼神藏於暗室,覆上滄水。
而後含入口中,裹熱她,或咬哭她…
捏拳。
掌心凝著的傷口崩開。
痛意微然。
而後殺入清醒。
沈扶臻咬牙艱難克製。
顧星晚的聲音又輕又淺,尾音勾著,撩在心尖。
沈扶臻覺得自己好像終於探到了一點兒真實。
於是他靜靜看著她,靜靜聽著她說話。
“更或者,先生年長於我,又是皇室貴胄,與我有著天壤之別…”
“我知道先生在學廬時已待我極好,隻是我…”
顧星晚臉上顯出點兒窘迫。
“…我期盼的那人,我希望他跟我一樣長於山野,熱愛山野,我們可以一起遊山玩水,不受束縛,不困方寸。”
但…
身為攝政王的沈扶臻當然不可能不受束縛不困方寸,陪她說走就走天涯為期。
顧星晚沒什麼遠大抱負高大理想。
她隻想舒心自在的活著。
能遇一人互傾心長相守最好。
若不遇。
她也不想囚於一扇朱門。
“所以不是王爺不好,是我不好。”
“舅舅以前常說這世間真心最難求,所以我以前從沒打算要求一人真心。”
“但王爺既然獻了真心,星晚又豈敢辜負。”
“其實這話在王爺拿出婚旨那天我就想對王爺說了,隻是後來…”
提起這茬。
沈扶臻仍舊心梗。
雖然真正的傅清寒十年前就死了。
死時還是個稚童。
顧星晚不至於對他有什麼難結的愛慕。
現在的傅清寒是個女子。
顧星晚更不可能對她有什麼。
但那天當他拿出婚旨想求她應一句明媒,結果她卻布下結界溺在小小方寸泉中…那的確狠狠重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