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一陣轟隆隆的悶聲,漆黑色的宮門打開了,這聲音在深秋的夜裏聽起來顯得刺耳,令人不安。
祁國的王宮向來到了晚上初更所有宮門便全部緊閉,護衛開始增加人手戒備,非奉王令一律不得擅自開門的,今晚卻是個例外。
走在最前麵的是名朝廷官員,他雖已年過花甲,身體微胖,但麵皮白淨保養極好,但是衣著樸素,平和中又透出一股威嚴和貴族之氣。一路上遇見的值班衛士們看見他趕緊低頭示禮,生怕有絲毫的不敬。這位老者正是祁國當朝宰執大臣,太師吳瑱,在文武官員中的權力僅次於祁國王儲昌平太子,而且他還是祁國王後的長兄,他又世出名門,吳氏家族在朝中已經是三代為官,枝茂根深。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灰色長袍男子,年紀已近古稀,拄著一根簡單的青竹拐杖,走路時腳底悄無聲息,灰白的長發亂糟糟的散落著,隨便用根簪子匝住,額頭上布滿皺紋,卻麵色紅潤,他雙眼在燈光下微閉,但銳利有神,又顯得憂心忡忡,隻有亂糟糟的灰白胡須一直垂落到胸口,很明顯很少梳理。靠近這個邋遢老頭的衛士立即聞到他身上散出的一股酒味。
稍微機敏一些的衛士立即在心裏猜測出能動用當朝宰執大人親自陪送到宮內的這位客人定有大大的來頭,隻是這貴客的打扮也確實太寒酸了些。
二人來到內殿前門檻燈籠下,剛定住腳等待通報,早有一個機靈的內侍閃出來,笑著上前招呼道:“太師大人,大王吃了散寒的湯藥剛睡醒,正在洗漱,已吩咐小奴見著大人便直接帶進去。三位請!”
吳瑱點點頭,問道:“大王晚間精神可好些了麼?”
內侍回道:“大王剛吃了散寒的湯藥,出了些汗,剛才小奴見他麵色紅潤起來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吳瑱歡喜的笑道:“這就好,大王自幼體魄強健,區區風寒小症自然不在話下。”轉身朝這老者一擺手道:“師傅果然是吉祥之人,前幾日染了點風寒,你今日一來,大王的身體就好起來了。”
那老者拱拱手,笑道:“如宰執大人剛才所言,那是大王體魄強健,哪是我帶來的吉祥?況且這次來,我隻求不給大王再添煩心之事便求心安了。”
二人隨內侍進入內殿,又轉進一個後廳,就到了一個內室門口,立即聞到一股藥香味。進了門內,便看到寬大的房間裏一個裝飾華麗的大床上半躺著一個老者,臉色蒼白,麵容憔悴,仍麵帶微笑的望著大夥兒,此人正是祁國當今國君慶閔,兩人一起向祁王彎腰行禮。
吳瑱欠身道:“老臣吳瑱奉大王之命接白雲山貴客至此。大王的精神現在看來比昨日可好多了,我等文武大臣也放心了,估計再吃幾帖湯藥明日定能痊愈。”
慶閔微咳了幾聲,擺擺手說:“勞老太師費心了,剛出了身汗,身子倒利爽多了,更主要是今日得知多年前的老友來訪,心裏開心啊。”說到此處,他顫巍巍的抬起手指著那灰袍老者:“雲林,我這凡夫俗子胡子頭發白了倒也罷了,怎麼你這在白雲山上常年修仙求長生之人怎麼也跟著老成這樣了?唔,那身酒味倒還跟當年一樣臭烘烘的,哈哈!”
雲林嗬嗬笑了起來,回道:“大王,我那是終日忙著修心,卻忘了修臉,結果就老成這幅模樣了。”眾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內侍搬來圓凳,祁王邊咳嗽邊說道:“大家都坐下說話吧。”便對左右揮揮手,讓兩邊侍從們都下去了。
祁王慶閔說道:”你來的不巧,老夫這些天受了風寒,本來這些年,歲數大了,身骨就不如從前了,若是別人,恐怕也就懶的再相見了。“
雲林回道:”大王,我們雖然有三十多年未見了,但是大王的身骨強健遠勝於常人,何況隻是些風寒小症,老朽在白雲山修心這些年,也習些醫道,大王信的過不妨把宮內醫師開的藥方給我過目一下。“
祁王高興道:”那當然求之不得了,隻是勞煩老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