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青竹因昨夜在飛霞閣陪伴了趙馨兒大半宿,故此與卯時三刻才起身。因見前來梳頭的並不是蘇嬤嬤,毋青竹便問綠萼:“何故蘇嬤嬤沒來了?”
綠萼笑道:“娘娘怎麼偏就想起她來了。”
毋青竹道:“她梳頭的手藝好,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今個兒是乞巧節不是?”
綠萼道:“正是,一大早的,梅妃、淑妃便打發人來請娘娘恩準,說是要請家眷入宮敘話。奴婢已照著娘娘的意思打發了來人。”
毋青竹一麵往唇上點口脂,一麵笑道:“這原是人之常情,已說過多次,這是常例,不必特來請示。”
綠萼道:“女眷入宮,到底是大事,她們來向娘娘說道一番,原就是應該的。娘娘今日是回家見老爺、夫人呢,還是怎麼著?”
毋青竹道:“三番兩頭的出宮,到底不成樣子,還是在宮裏呆著吧。”
說話間,毋青竹已經裝扮完畢,因打開首飾盒取那副鎦金點翠花籃耳墜,忽地想起一事來。她便向知琴道:“昨日擊鞠之時,我見薔薇穿戴之物皆是舊物,想是身份低微,眾人也不上心之故。你親自去少府監(宮廷服務機構)走上一趟,命他們速速送上當季的衣飾到錦翠閣去。”
知琴冷笑道:“她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依奴婢看,竟不用娘娘替她費心。”
綠萼也道:“知琴這話說得在理,薔薇她哪裏把娘娘放在眼裏了。”
毋青竹道:“她並不是你二人說的那般,她也是個有情義的女子,到底在一起三年有餘了,再怎麼說,也是有感情的……”
這日,眾人皆以樹液洗發,用花草染指甲。至掌燈時分,眾人齊聚於以錦結成的乞巧樓前,那樓高有近百尺,台上可容納數十人。上麵陳以瓜果酒炙,設坐具,以祀牛女二星。妃嬪各以九尾針五色彩線向月穿之,過者為得巧之侯。動清商之曲,宴樂達旦。
在這天晚上,宮女們把捉到的蜘蛛關在小盒子裏,早起打開看,以蜘蛛結網稀密預兆得巧的程度,如果蜘蛛結的網比較密實,那就是得巧多,如果蜘蛛結的網比較稀疏,那就是得巧少。
因嫌人多了鬧騰,毋青竹便隻叫嬤嬤們在庭院內陳列巧果、蓮蓬、白藕、紅菱。待眾人安頓好後,她便焚香點燭,對月跪拜。又因夜色微涼,煞是宜人,她也不叫人跟著,信步出了莊宜宮。不想見那花棚下似有一人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她隻當是個宮女,便不著意,轉身正欲走,卻聽那人喊了一聲:“娘娘”。毋青竹聽那聲音卻是柳妃,不由得笑道:“妹妹竟也學那未出閣的姑娘,在這花棚底下聽牛郎織女相會時的悄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