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忙去換了浸了冷水的毛巾來,梅妃依靠在胡床上,將那手巾搭在麵上。又命胭脂替自己揉著太陽穴。嚎哭了一天了,可真是身心具疲。這胭脂也是個伶俐人,因見如意不在梅妃跟前,便悄聲向梅妃說:“娘娘,奴婢聽說三天前皇上又看見韓王的魂魄,第二日就病了,而皇上看見“韓王”那天正好是七月半……”
梅妃忙問:“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奴婢是聽皇上身邊的德公公說的,如今宮裏的姐妹們私下裏都這麼傳呢,娘娘不如向太後提議,做一場法事,皇上自然是不藥而愈的。”
梅妃笑道:“你這丫頭鬼點子雖多,不過呢,太後和皇上已經三令五申了,誰還敢提起韓王的鬼魂這話,豈不是自己去討罵?”胭脂在梅妃耳邊低語了一陣,梅妃聽她說了幾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了……
翌日,卯時三刻,梅妃便到了永福宮,她正想往屋內走時,紅綃從裏麵出來了,輕輕的朝她搖了搖頭。梅妃拉紅綃到一旁說話。紅綃笑道:“娘娘來得可不巧了,太後折騰了一夜,這才睡下呢?不知娘娘是為何事而來……”話音未落時,便聽到太後在問:“外麵是誰在說話?”
梅妃道了聲:“是臣妾”,太後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你進來吧,哀家也並不曾入眠。”
進了屋內,隻見太後盤坐於床上,眼神裏透著哀傷與疲憊,此刻她不是一個太後,隻是一個平凡的母親。兒子命懸一線,做母親的又豈能不憂心呢?這時,高嬤嬤進來請示太後,是否備下早膳。太後歎了一聲,又道:“都這會兒了,哀家哪裏能咽得下去?哀家要到承前殿看看去。”
梅妃道:“皇上病得也奇,不如請上得道高僧進宮做一場法事,也可為皇上消災延壽。”
太後皺眉道:“佛祖真的管用嗎?世人都在求他,他可怎麼管得過來呢?生死皆有定數,隻怕是非人力可以挽回的。五日後是韓王的命日,時常有人見他在宮裏遊蕩,想來是英年早逝,故此心有不甘。五日後就在惠光寺請眾位大師為少卿做一場盛大的超度儀式。”說話間便有宮女魚貫而入,眾人立成一排,手上拿著衣飾及漱洗之物。紅綃、紅綾二人見太後似要從床上下來,忙上前扶了一把。太後,太後扶住二人的手,懶懶的從床上下來了。便有兩個宮女上前替太後攏起後麵的頭發,捧著水盆的宮女忙單膝跪於地上,把那水盆放到一旁的紅木雕水盆架上。太後雙手掬水濕了麵上,一旁的小宮女忙垂首雙手遞上麵藥。太後以手指沾上少許,塗抹於麵上,用力揉搓了幾下,便用清水洗淨了。另有一個小宮女奉上一方素白綢方巾,太後一麵擦拭麵孔,一麵向梅妃道:“如今越發老得不成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