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背道而馳(2 / 2)

我顫抖著雙手,推開那扇木門,隻有昏暗的燈光打向房間中央。是他,是他緩緩地走出,和著音樂的節拍,踏著王子的腳步,深處纖長的手指,一如兒時的姿勢。那時稚嫩的臉被滾滾而去的歲月削尖了下巴,原來,你一直都記得。

搭上那隻手,兒時的夢慢慢地浮出水麵,我點了足尖踏上回憶的舞台,每一個舞步都清晰地停留在指尖和足尖,從來都不用刻意去想起,它就在那裏,藏在記憶的深處,從來不曾離開。而此時此刻,伴著《天鵝湖》優美的旋律,洶湧而出,幾乎將我整個淹沒。

我如同回到那時的舞台,燈光,音樂,以及滿座的觀眾,那回憶那麼清晰美好,帶著泛黃的花紋團團將我圍繞。我們依然是那麼有默契,沒一個動作都銜接得天衣無縫,我看見他的臉,一如記憶中的真誠而美好,帶著陽光般的微笑……

如果一段舞蹈真的是一場人生,那麼請讓我用我餘下的人生來交換此刻,讓我不要醒來。

起身,旋轉,跳躍!

是右腿刺骨的疼痛將我拉回到現實,右腳再也踏不出去,是夢醒時分,刀尖上的舞蹈,注定旋不出曼妙的舞步。

謝謝你指引我再次飛翔,隻是你沒看到,我已經傷了翅膀。

我身子一歪,險些跌倒,用力地拉了一下滕安的手,暫停了他即將起航的舞姿。喉嚨堵了一大塊,手不知不覺地握得更緊了,掌心也茲茲冒出細細的汗珠。

梳理心情,卻依然結結巴巴:“不好意思啊,我隻是隨便跳兩下……”滕安奇怪地看著我,想要張嘴說什麼,又被我打斷,“那個……那個雪兒,雪兒她有事兒,來,來不了了……”

滕安看著我,許久才反應過來,“哦,你是姐姐,林冰兒,對吧。”

我再也說不出話來,隻有用力地點頭。

“那雪兒呢,雪兒在哪?”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眼光閃閃爍爍,發出灼熱的光芒,烏黑的瞳仁裏倒影出清晰明亮的影子,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以為,那就是我。

隻是你知不知道,原來你記錯了人。

“她在籃球場。”溫熱的液體順著全身湧上眼眶,鼻子也開始微微發酸。我再委屈什麼?本來就不是我的。

滕安撒開我的手奪門而去,留在手裏的餘溫瞬間涼透,冷得我渾身發抖,本身就疼痛難忍的右腿再也支撐不住,我跌坐在昏暗的燈光裏。這裏已經不再是夢中的舞台,昏暗的燈光下隻有我頹廢的哭泣聲,那音樂還在響,《天鵝湖》。

來到籃球場的時候這裏已經為了很多人,裏三層外三層。我使出吃奶得勁兒用力擠進去,雪兒正站在那裏,一臉疑惑的惶恐。

“姐姐!”發現我,雪兒跑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出了什麼事兒了?你去哪兒了?他們,他們為什麼要鬥牛?為什麼?”

鬥牛?我愣了一下,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我向籃球場上望去,看到滕安,他正站在籃前,張開雙臂,一個完美的防守姿勢,看得出來,他在籃球方麵也是很厲害的。他就虎虎生威的站在那裏,大有一副決一死戰的氣勢,散發出來的氣質,很是嚇人……

如果你知道她其實是我,那麼你是否還會如此勇敢。

滕安打得不錯,但比起蘇晨來還是差了一截。幾個回合下來,就已經氣喘籲籲大汗淋漓了,而且必反始終還是趕不上去。他用他那王子般纖長的手指在籃球上一下一下地拍出掌印,馬上就變得髒兮兮的。我的心看得一揪一揪的,每一次的衝撞都撞在我的心上,我的心裏湧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並且越來越強烈……

意外終於還是發生了,在一次衝撞中滕安被撞倒了籃下,然後蘇晨緊接著一個眾口,籃球砸到了滕安護著臉的左手上,他捂著左手,沒能再拿起籃球。

“滕安!”雪兒衝了出去,蹲在地上扶住滕安的胳膊,眼睛裏閃爍著不解與不安,直直地看著蘇晨。蘇晨明顯不是故意的,對這樣的結果也感到很意外,臉上掛著驚訝的表情。蘇晨走向滕安,蹲下去向滕安伸出手,卻被滕安一下打開,那樣子,就像是個倔強而不肯服輸的孩子。

蘇晨很尷尬地站起來,左右抽搐了一下,過來拉住我的手,向教學樓走去,我不時地回頭看著,人群漸漸的散去,隻有雪兒還在那裏陪著滕安。我忽然有點兒明白了,無論有著怎樣童話的回憶,現在你希望留在你身邊的,無論如何,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