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尼馬……”茶小蔥拎起他,正想用力丟出,突然一愣:“狐狸,你在發抖?”
他全身無力,摸起來火燙火燙,可齒間卻不停地碰撞,很冷似的。
婪夜搖了搖頭,四肢抽搐了一下,竟然就不動了。
一切來得突然,她慌了手腳。
“婪夜,你不要死啊,婪夜,你死了我怎麼辦?”她緊張地繼續搖他,“這麼深的井底,我一個人爬不出去啊!”死狐狸,你爭氣一點好不好?
怎麼聽起來心裏就那麼不是滋味呢?婪夜沒理她,慢慢地合上眼。他被魁麟派人追殺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新傷舊傷不斷,能撐到這一刻已經很不容易了。
“婪夜,你是個沒用的……”
是啊,他是沒有用,他的族人就快死幹淨了,可是他呢?他隻能像一條喪家狗在人間東躲西藏,那個人不願意出手幫他,他早該明白,如今他求來的,全是恥辱。
已經夠了。
“好歹,你教我一句口訣啊,我說不定能變成個鳥人什麼的帶你一起飛出去啊。”
茶小蔥捧著婪夜越來越冷的身體,絕望又失落。他們好不容易從那個惡心的大怪物口中死裏逃生,卻又演變成了這樣的結局。前路隻有一死,隻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想一想還不如被慕容芷才那個棺材臉臭道士九兩銀子賣去給那些猥瑣漢子做小媳婦……哦不對,是跟猥瑣道士雙修。
婪夜的眼睛緊緊地閉著,沒有呼吸,也沒有了溫度。他四肢僵硬,摸一摸,隻有心口還有點餘暖。
四下裏都是水,茶小蔥抖抖瑟瑟地尋了一圈,決定還是把他抱在懷裏。
好冷……
醒來才發現這裏竟是這麼地冷。她揉搓著婪夜東缺一塊西焦一塊的皮毛,有些心疼。要是當時他被那個田園風格的彩虹姑娘買去,現在應該是被喂得白白胖胖、皮光肉滑的,不像現在……
臭道士,不講義氣!幫他救了那些孩子,他就連人帶孩玩失蹤,這都三天了,還不見找來!以前那股執著勁死哪去了?
她朝著井壁又踢又打,直到氣喘籲籲。肚子裏終於冒出了一陣抗議。
沮喪地住手,她扯著喉嚨大聲叫起來:“救命啊,救勒個命啊,我不想死,慕容紫菜,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好歹跟老紙露個臉吧,我都不介意你長得天生死了爹娘似的了,救命啊……我好餓啊……我餓得好想吃人了……”
“救命啊……”井上傳上來了微弱的回音,“救命啊……我還不想死……”
茶小蔥住口了,敲敲這井壁,岩石悶響,並不見有什麼奇特,可頭頂上那聲音還在繼續:“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她一怔,這回是男人的聲音?
仰頭,陡見月光一遮,一個巨大的物體罩著茶小蔥的腦門砸下來。
茶小蔥卷起婪夜,抱頭鼠竄。
“嘩啦!”井裏濺起一陣巨大的水花,夾帶著一高一低的慘叫。井外有人罵了一句什麼話,拍拍手走了,安靜。不,應該對比現在的井底,那外邊這簡直就是死寂。
茶小蔥盡量避開水花,躲在沒有光亮的地方,小心地打量著從天而降的龐然大物。一個巨大的籠子,好像是農村裏用來養豬的。籠子裏背對背綁著兩個人,“唔唔哇哇”地悶叫著。兩人的嘴巴好像被東西堵住了。
茶小蔥正自猶豫著要不要替這兩個人解開繩索,這時井上一黑,烏雲飄過,把月亮擋住。好黑。
“呸!”男人把嘴裏的東西用舌頭抵了出來,罵開了,“臭婆娘,都是你害的,你穿褲子穿快點不就沒事了?還好這井不深,不然真的要淹死了!”
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跟著吐了嘴裏的填充物嚷嚷:“你還有臉說?我告訴你別在家裏做,你偏要,現在被你家那瘋婆子發現了,可怨得我?我弄成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你?哼,我若是就這樣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茶小蔥在暗處豎起耳朵,這女人的聲音好像……有些熟悉。
“你想得倒好,不在家裏做難道在田裏做?花錢去客棧還不如去寨子裏睡姐兒,要不是看你免費送上門來,我才懶得招惹你,要不是你勾引我,我特麼怎麼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那男人掙紮著,想與女人劃清界線,無奈那繩索綁得緊,兩人扭動了半天,也沒見鬆散一點,麻繩被水一泡,手上身上反被勒得更緊了。
那女人抽抽噎噎地哭起來:“……早就知道奸夫沒良心,送上門的不討好。”
那男人隻管在鼻子裏哼哼,好似一切與他無關:“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