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重回大地,把兩人的臉照得青中帶白,茶小蔥認出了那個女人,沒錯,就是在清水鎮成天指摘她是妖怪要找人收她的那個張夫人。她乍了乍舌頭,有點幸災樂禍:“原來邵老爺子給的新手任務表上最後一項,指的就是這回事。”
張夫人很是狼狽,平素在頭上插著招搖的金銀首飾一樣也沒有了,一張尖臉顯得素淨不少,她哭得淚眼含春,梨花帶雨,看一眼上去仍舊是個比茶小蔥美上一百倍的美****;那男人一看就是小白臉,雖生得粗眉大眼,可雙目上挑,作桃花狀,眉心透著絲戾氣。
張夫人哭道:“這裏這麼高,又冷,這回死定了。”
那男人鐵青著臉,打斷她的話:“在我們蟠龍鎮上被浸豬籠的人還沒聽說有活著走出這口井的。”
張夫人驚栗抬頭,滿目質疑,卻聽那男人吐了口氣,緩緩地道:“因為……這裏是妖怪的地界。”
又是妖怪?茶小蔥想起蔑人就全身發毛,現在婪夜的狀態跟死了差不多,要是再遇見個什麼妖怪,她鐵定逃不掉,怎麼辦?
這時張夫人和某奸夫的腦袋裏也冒出了同樣的疑問:怎麼辦?
月影漸斜,井底越來越黑。張夫人又驚又怕,終於殺豬似的號啕起來。
月下掠過一雙大鳥的影子,在廢井上空來回盤旋,慢慢落在了井邊的枯樹上,它們龐大上身軀壓在樹枝上,卻並未將其壓彎。它們定神閑地用尖嘴梳理羽毛,可是有一隻側了頭過去,茶小蔥卻看清,那分明是一張五官深刻的人臉。
來了!真的是妖怪!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三個字在茶小蔥的腦子裏焦慮地來了又去,可是找不到答案。
之前應對蔑人的那些招數都是仗著婪夜從旁指點,現在,她得靠自己。可是她自己根本靠不住啊!
“今天晚上有新的祭品。”其中一隻鳥人說話了,那聲音清脆婉轉,一張嘴,茶小蔥便聽得入了迷。
她尚存一絲理智,用力搖了搖頭,想捂住耳朵,可懷裏尚且抱著變回原形的婪夜,著實不太方便。
“下去看看。”似乎落在了井邊,兩道影子被月光拉得瘦長,“正是花前月下,好好地享樂一番……”
茶小蔥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她靠在冷硬的石壁上,無處可逃,情急之下,揪著婪作一齊沉入到水底。聽說妖怪是靠生人的氣息還判定人數,她姑且試試,希望可以蒙混過關。憋著一口氣不敢吐出來,她耳朵裏卻清楚地聽見翅膀拍打的聲音。
“什麼人?”奸夫****都未曾發現這井底還有第三人,這聲呼喝顯然不是衝著她。
她把婪夜按在水裏,就怕這隻狐狸扛不過,會嗚呼此井,不過她現下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什麼人……噢,來疼你的人啊,我的大美人兒。”鳥人低低地笑著,聲音極盡風情,像一雙懂得勾彈撥弄的手,撓得茶小蔥心裏癢癢的。
“妖,妖怪,妖——”男人扯著嗓子叫喊,卻聽水麵波動了一下,刹那沒了動靜。
那鳥人依舊笑聲低柔,像極了情人的低語:“這男人真礙事,大美人,來,陪哥哥快活快活,快來……”
“我……不……”張夫人竟然無力反抗,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春情的潮濕。
“聽話,快來。”鳥人把張夫人拉進了懷裏,細細地蠱惑著,明明是普通的話語,卻說得如情話般綿軟。
“我,嗯……”張夫人依在那鳥人的翅膀上,發出一陣無力的呻吟。
茶小蔥在水底發抖,這鳥人不會是想這在裏采陰補陽吧,她可不是水怪,她就快憋不住了!尿意都快被憋出來了!
“都快天亮了,還不趕緊回去!耽擱了大王的要事我們可受不起。”另一隻鳥人發話,“羽毛不防水,小心玩過頭了等下飛不起來。”
摟著張夫人的那隻鳥人低低地笑著:“好,聽你的,美人兒,我們回去再玩,包準讓你飄飄欲仙地去……”
兩隻鳥分別提著個祭品,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茶小蔥又等了許久,才敢從水裏鑽出來,她綠著臉裹緊婪夜,小心地捂住了他的胸口,還好,尚有點餘溫。她生怕就這樣把狐狸弄死了。
籠子浮在水麵上,輕輕地搖悠,裏邊胡亂卷著一把被浸濕的麻繩,鳥人妖媚的聲音還在腦子裏回蕩,可茶小蔥卻有些記不起剛才發生的事。
她迷迷糊糊地把婪夜一起拽進了籠子裏……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