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裏肯定不是茶小蔥的主場,結界一有異樣她就立即慌了神,見到自己的血就更加六神無主了。吐出來的血,殷紅一片,擋住了模糊的視線。
其實沒有雲霧遮擋,雲海之中的可視程度比水麵上要高出很多,但茶小蔥自被拉下水後就失了魂,腦子裏基本一團漿糊。
她沒有技能啊,除了近身格鬥,其它的什麼也不會,如果手裏拿的是傳統十八般兵器興許還能揮舞兩下,可她現在抓著的是根柳條,已經變得如腕粗的柳條啊尼瑪!再強悍的愛思愛木女王也揮動不了這麼壯碩的鞭子吧?
折心柳仿佛感知了主人的迷惘,也跟著無所適從起來……
抬頭看第六道、第七道和第八道水箭向自己逼近,茶小蔥下意識地伸手擋住自己的臉——或者說眼睛,這顯然犯了格鬥大忌。一時之間,全身上下的要害都暴露在雲狐麵前,隻要她願意,茶小蔥立即就可以變成馬蜂窩。
水箭的衝力將她推遠,眼底那一抹冰藍越來越小,漸漸遙不可及。
茶小蔥的不抵抗行為不止激怒了手中的折心柳,更令雲狐大為光火。想當年,她就是因著五行屬水完全敗給了這根柳枝的舊主,同樣,也是這根柳枝的主人令她認賭服輸,困在這一無所有的雲海裏數百年!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茲以水係法術強克木係的法器,本就是愚頑之舉,可幸是茶小蔥根本不懂得使用屬性對抗,更沒誰告訴她要怎麼策動法器回護自己周全,更遑論通過水生木的原理令木係法術威辦加乘……總之一句話,她是個連門都還沒入的小白!
茶小蔥會用的法術隻有兩個,婪夜教的狐咒和同暮雲卿一起學會的騰翔術,隻是這些現在都用不上。折心柳不需狐咒同樣可以變大變強,可最可悲的是,這個能自動變大變強的法器,在她手裏就跟一根普通的柴禾一般無異。
雲狐也看出茶小蔥根本不通法術,理智告訴她要冷靜,要手下留情,可是當她抬頭看見那瑩綠的光輝便想起曾經的恥辱,心頭怒意按捺不住,出手便帶了三分殺意。
茶小蔥不知道自己莫明其妙就變成了一顆冤大頭,她滿心隻以為是婪夜的陰謀,頓時恨意滋生,遍行腦中的就是那個恨字!喵的,死狐狸居然出賣她!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將他烤了果腹!
頭痛!額心那一點痛在擴大!
仿佛冥冥之中睜開了一隻屬於暗夜的眼眸。茶小蔥原本捂住在臉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向上移,摁住了刺痛的額頭。腦子裏似有東西往外跳,陰森森發出詭譎的笑聲。
“沒想到他的傳人居然是這樣一個沒用的小丫頭!”雲狐懸於水中,上不及水麵,下不及水底,飄絮般的雲裳在水裏緩慢融化,薄如輕紗的裙底露出一雙雪白如玉的大腿,她本可性感嫵媚,卻因心中執念而變得目光冰冷。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茶小蔥掙紮著抹去嘴角殘留的血跡,尖削的臉上同樣映出一絲桀驁不馴。
“砰!”
第九道水箭向她撞來,硬生生地撞在結界最薄弱的地方,綠色光芒瞬間消散,折心柳憤怒顫抖,靈氣四溢,卻始終等不到主人的命令。茶小蔥感知折心柳的驚怒情緒,但卻無可奈何。
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逃走!
求生的渴望,息事寧人的妥協,在危險麵前,估計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很多張麵孔在混亂中一一閃過,她屏住呼吸,衝出破碎的結界,蹬腿向水麵遊去。第十道水箭發力追上,“噗”地一聲,紮進了她的背脊。那股力道認穴極準,茶小蔥聽到身後水響,無法回身閃避,由於浮力的影響,她的行動遲緩而滯粘,切膚之痛隻在瞬息之間,緊接著她感到傷處往下一陣麻痹。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一大片水域。
她驚叫,卻沒法出聲,反倒像鯉魚一樣吐出一大串泡泡,暈沉沉地放棄了掙紮。
“連最基本的避水訣都不會?”
雲狐吃驚不小,一個毫無法術根基的人,居然可以策動折心之柳,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而她執念如此,與百歲高齡欺負一稚齡孩童又有何異!
她欺身近來,伸手抓向了瀕臨昏迷的茶小蔥,卻不料一道黑氣突然自周圍遊弋而出,沿著經脈逆行而走,瞬間便繞上了她的手腕!
此時,撒手已是不及!
雲海之上,兩條白色的人影靈動飄移,拍起的浪花高高低低,散成輕盈的雲朵。雲水相接之處愈加蒼茫。雲極透射的光斑一點點映在飛舞的雲片之上,明明暗暗,似魚鱗起伏。
夜幕將臨,沒人留意到水麵上泛起的淡紅血跡,一抹金色的殘陽顯然比它更顯通紅更加明亮。
暮雲卿舉劍空刺,白光破雲而出,劈散了眼前浮動的遊屑,一道勁風吹亂了婪夜幽亮的長發,他凝目橫擺一槍,揮退了那道疾勁的劍氣,重又附身搶上,擋住了暮雲卿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