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半暈半醒,爬到床上後匆匆打發北冥夜走,又匆匆將被子蒙在頭上準備去約周公。
被子從頭頂上被扯下來,北冥夜麵容清冷,眼中卻帶著神采,輕聲問道:“喝水嗎?”我搖搖頭,想了想複又點了點頭,“我想喝那甜酒。”
他圈起手指在我頭上敲了敲,“半夜三更喝甜酒,你哪來這麼大的酒癮?想喝甜酒須喊那慕容公子,我隻有水,你愛喝不喝。”見他要生氣的樣子,我連連點頭,“喝水就喝水吧,勞煩夜公子了。”
他起身去倒水,一臉陰鬱地端了杯子給我,我舉杯欲飲,忽地頓住,從懷裏掏出個小包,訕訕道:“這是從鳳穀帶來的糖薑粉,我平日裏喜歡用它泡水喝,我們的體質禁不起寒,喝這個暖胃很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他斜睨了我一眼,“你的功力,居然連畏寒這關都過不了?”我汗顏,舉杯又欲飲,忽地再次頓住。我將杯子在他麵前晃了晃,用意念道:“有人要害我,下的什麼毒?”
他瞧了瞧杯中泛著紫的水,眼中滲出寒意,“天竺婆藍。”我一驚,天竺婆藍乃西域奇毒,花朵呈藍紫色,妖豔多姿,結出的果實似藍寶石般,妖族的妖女們喜歡將它做配飾,趁人不留神將其毒下在湯水中,無色無味,神鬼不覺。
還好當初在磨糖漿粉時將鳳凰草一並投了進去,此時這天竺婆藍現了顏色,讓我逃過一劫。隻是,這天竺婆藍從何而來?是誰要害我?難不成這裏有妖族埋伏?想來想去自打出了門到現在也不過隻得罪了鬼族的叱邪,嗯,也許是鬼族連同妖族找上門來了?這麼想倒是合理。
忽地青光一閃,青弈破窗而出,我趕緊按住紫砂鈴,聽聞一個女子的驚呼聲。那女子閃得極快,青弈在半空憤憤不平地轉了兩圈後隱了身形。
北冥夜緊握床沿,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得意道:“沒看清是誰吧?我聽見了,是個女子。我好像還隱約瞧見了一抹綠衣裳……”
他看看我,又望向了窗外,“不可能。”“哎,我說你急什麼啊,怎麼就不可能了,整個山莊誰看我最不順眼?還不是那個慕容織雨,我跟你說,我看見了,就是綠衣裳,都怪你的青弈冒得青光太強,這要是赤煉,一下子就襯出來了……”
“慕容姑娘不是妖族女子,你又不是看不出來。”我舉著杯子在他眼前晃著,“那這是什麼?我說我真是白跟你相識一場,你怎麼偏幫著外人?”他眼神一滯,轉而看向我,我想了想,懊惱道:“保不準我才是個外人,我本以為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原來是郎情妾意。”
他驀地起身,順手帶了塊床沿的木頭下去。我唬了一跳,亦狠狠一拳砸在床沿,恨聲道:“你跟我凶什麼凶?這更加證明了我說的沒錯!你要砸這床榻是不是?你連我一起砸了成不成?用不用我自己動手!”
說著運氣到右手,正要揮掌劈了床榻,他亦揮掌攔住我,我心有不服,又是一掌揮出去,他又擋了回來。就這麼連連幾揮,我們兩個終是打在一處,閃身到院子中,單純的比招式升級為鬥法。
大家都被我們驚了出來,奈何誰都不能近身,想想急著喊道:“你們兩個做什麼?快停下來啊!”二哥劈掌想插進來,反被我倆周身的仙氣擊出了老遠。我大怒,忽地收回了法力,北冥夜一滯,急急收著力道,卻仍波及到我,身子倒飛了出去,見他也在半空中連著幾轉。
我單手撐地,抬頭見他在遠處也單手撐地半跪著。這麼遙遙一望,胸中之氣再難持住,我哇地嘔出一口血,他亦捂著胸口嘔出一口血。地上一青一紅兩灘血,大家似是嚇傻了,此時沒有一個上來扶我們一把。
眼前忽地一片模糊,我咬住下唇,隻覺得渾身發燙,神識不清,身上驀地紅光大放,我將雙臂交叉緊扣在胸前,周身上下仙氣似都彙聚到胸口,胸中脹痛似要炸裂,忍不住仰天大喊了一聲。
這一聲,怕是整個山莊都要被震得一蕩。一聲嘹亮的鳴叫響徹天空,體力迅速地隨著這一聲鳴叫消失,一隻火鳳揮動雙翼,帶起了炫目的光火衝向九重天,終是消失不見。
我眼前一黑,身體輕飄飄的,仿佛躺在鳳穀的草地上,再使不出一點力氣。在我倒下之前,聽到二哥驚呼一聲:“鳳舞九天!竟是鳳舞九天!”,還有,一抹玄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我醒來時,仍是是明月高懸,微涼初夏夜。織雪和想想正手臂撐著桌子打著瞌睡,我躡手躡腳地來到桌邊想倒杯水,還是驚動了她們倆。織雪變回她原本的樣子,九尾白狐族的大小姐,果真是天生麗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