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姿隻聽他這話便覺得不妥,這丫該不會一見危險消除就想要恢複以前濃妝豔抹的模樣吧?而且,他的危險也根本還沒有完全擺脫——
“閻裳失勢也隻是目前的情況,他日後說不準還會拿回皇權,到時候你還有幾條命再給他殺?”
“好好我知道,我躲著他就是了。”周琅笑著應了,根本看不出是不是認真。姿姿盯著他瞧了又瞧,直到他一再保證這才作罷。
但情敵在前,周琅又怎麼可能真的那麼老實呢。
盡管姿姿並不想與閻裳接觸的太多,但這山寨之中淨是些粗莽的漢子,而其他人除了不待見閻裳的,便各有各不能見的理由。
姿姿自是獨自承擔起了照顧閻裳的責任,隻是方要去給閻裳送藥,卻在院子裏便被攔下。笑無情一把躺椅橫在院子中央,美人半臥,就擋住了姿姿的去路。——這用意也足夠明白,笑無情一向對姿姿的事情沒興趣,但他現在出現在這裏——因為姿姿去照顧閻裳,用的是新月的身體。他不樂意。
姿姿有些猶豫,對笑無情畢竟不能不顧及,微微笑笑喚道:“姐夫——”
她都這麼輕輕柔柔的喊姐夫了,換別人怎麼著也該暗爽一下吧,隻有笑無情這種油水不進的依然冷著一張臉,姿姿暗忖卓絲絲這是找了個什麼人啊?她卓姿姿認真磨起一個人來,還沒幾回不成的呢。
也著實是有些感歎她和卓絲絲這姐妹真沒白當,一個兩個愛上的人都那麼刺兒毛。難道就不能談場輕鬆點的戀愛嗎?
不過他們倒沒僵持多久,卓絲絲便橫衝而來,抓起笑無情就走——
“該治療不治療你跑這兒擋人家什麼道!?姿姿的事你少管她的!不過是換兩天身體你小氣白來的幹什麼!?那麼在意身體的話你也別要我了吭?”笑無情臭著臉不吭聲,一肚子的不滿卻由著絲絲把他拉走。
笑無情被拉走這才無人擋路,姿姿替那兩人抹了把汗,這才走向閻裳的房間。
進屋見閻裳時便看到他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盡管麵色仍是蒼白得可怕,但往日冷靜清明的神色已回到他的臉上。對此姿姿心裏有少許的過意不去,她知道其實閻裳的傷沒那麼重,並沒有那麼難醫,隻消多幾味藥便可以止了痛,補補血氣。隻是絲絲不樂意,就是不肯多下那幾味藥,硬是讓閻裳多吃些苦頭。
她終究是為自己抱不平,而姿姿自己又不通醫術,隻能默不作聲有著絲絲發泄。
見到新月再次出現閻裳似乎有些許意外,他自己大約也清楚自己在這裏是不受歡迎的,沒有任他自生自滅已經仁至義盡,新月親自的照料的確讓人不解。
“新月姑娘。”閻裳絲毫沒有虎落平陽的狼狽,如往的氣度著實令人讚歎。隻是他也很懂得自己如今隻是寄人籬下,態度沒有倨傲。
分寸拿捏如此準確,讓人隻覺得看到的又是一個全副武裝的閻裳,分毫觸及不到先前流露的脆弱與真心。
姿姿突然明白,因為此刻的自己,是新月。
這是她第一次站在別人的位置上看閻裳,居然與自己長久以來所見到的那個人,差距如此之大。是閻裳隻在自己麵前才會表現出他的另一麵——無論強勢,脆弱,疲憊……都隻是屬於她的……
“新月姑娘?”閻裳察覺到她的異常,姿姿收回思緒,麵上依然淡淡無波無瀾,倒與閻裳記憶中的新月全然不同。隻是他對新月如何沒有興趣,而眼下情勢與羅刹的下落都讓他不想招惹多事。
姿姿麵無表情在床前坐下,端過藥碗,“你看來好了許多。”
“是,在下可不曾忘記,唯有養好傷,才可以親自去尋羅刹。”
姿姿遞碗的手微微一頓,閻裳卻是若無其事接了過去,隻當未覺。
他像是牢牢抓住了那道曙光,知道羅刹還活著之後,整個人便像是從一團漆黑中走出來,恢複了睿智與鎮定,甚至還有些許回到陽光中的暖意。
可是這樣的閻裳卻讓姿姿揪心,她已無意回到閻裳身邊,她不知道當閻裳明白了這個事實,屆時又會怎樣。他已知道自己還活著,難道他們兩人注定如此繼續糾纏下去。
喝完藥,閻裳將碗還給姿姿,平靜的問道:“閻某尚未問過這裏是什麼地方,不過既然新月姑娘在此地,想必笑無情也在此處?”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