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自床上爬起,伸了伸懶腰,袖子隨肌膚滑落,露出大截雪白玉臂來。經過這幾天的修養,她身子已經好多了,也經常出茅屋去走走,散散心。
真是世外桃源般的風景,好久不曾過這樣寧靜的生活,不禁讓她有點樂不思蜀。徐應元待她很好,如待親生閨女般,嗬護疼愛,雲舒竟未曾對他產生戒備心理。
雖說徐應元有四十歲了,但是個男子,仍是應該避嫌的。可是,她對他感覺好親切,髒汙的想法,幾乎從未在她腦海中升起過。她也相信,一個能把她從死神手中奪回的人,不會是個假君子。
走到外廳來,徐應元正臨窗寫字。見她出來,笑道:“你醒了。”
“徐叔叔在寫字呀。”雲舒看了看,他寫的是《陋室銘》,字體蒼勁有力,一股氣魄立在字間。
徐應元平日不愛別的,就愛寫個字,作作畫。雲舒幾乎要羨慕他的生活,如此淡如水止水,好似無欲無求!要有多霍達,才能做到這樣呢?
他吃粗茶淡飯,穿粗衣布衫,住可能捱不住狂風暴雨摧殘的茅草屋。他的生活應當是拮據的,可是從他身上卻看不出來過得淒慘的痕跡。雲舒對他的身份很好奇,但她不問,他也不會主動告訴她。
二人端了飯,坐在飯廳吃粥。雲舒小心翼翼地說道:“徐叔叔,不知雲舒是否可以問幾個問題?”
徐應元問道:“問罷。我看你已經忍了好多天了。”
雲舒笑了,“為什麼你一個人住在山間?”
徐應元明顯愣了下,半晌才道:“父母早逝,妻子女兒……”說到這裏,驀地神色黯沉了下,又溫柔地看了看她,“心中無所掛念,住哪兒不是一樣,這裏倒清淨,所以十年前就搬到這山上來住了。”
“哦。”看到他提妻子女兒時黯然的神情……肯定也是早逝了吧?失去女兒,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情,該是多麼傷心。“那,你靠什麼過活呢?打獵麼?”
徐應元道:“是啊。獵點動物到山下去換點米和油鹽醋。偶爾到城裏給人號脈診病。再就是寫字換錢了,生活過得單薄啊,所以你在這兒,也不曾好好招待。”
雲舒忙說道:“這是哪裏的話。叔叔客氣了。你的大恩大德,我還不知該怎麼報答呢。”
“傻孩子,報答什麼?”徐應元笑道,“難得你在這裏,也好和我孤家寡人做個伴兒。待你好了,真正想回去了,我再送你回。”
雲舒低頭不語了。該回皇宮去嗎?其實,她不想回;好累,在皇宮裏麵,勾心鬥角,****提心吊膽,唯恐走錯一步,萬劫不複!而且,她還背負著毒殺韓霽的使命。可是要韓霽的命哪有那麼容易!如果能夠安排別的美色到韓霽身邊,他們就無須想到禦膳下毒這一招了。
韓霽,無疑是個好的君主,雖然是敵國的明君,可她也下不得手啊!她終究是婦人之仁!
倘若不回,她要去哪裏?回北魏麼?
好迷惘。
半晌才道:“我有幾個朋友在會稽,不知可否勞煩徐叔叔幫我給他們傳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