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椅在吱呀吱呀的搖晃。
那陣陣清脆的聲響盤旋在初秋的夜空,盤旋在漆黑寂寥的夜幕中,驚起幾隻憩睡的飛鳥,它們撲打著翅膀,怪叫著飛開。
周遊吐出嘴中所叼著的竹葉,碧綠色慢悠悠下落最後掩蓋在塵埃之中,他眯著眼,眼瞼遮住眼眸,如同這秋季夜空的零落的星辰,隱匿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周遊說道,他沒有望向林憶,星辰不是月亮,他不會看向任何人也不會照亮任何地方,他隻是孤傲的點綴在夜空,孤獨而又長久的存在。
他站了起來,走到林憶的身邊,一襲青衫在冷冷的秋風中作響,對著林憶說道:“可現實,永遠比故事要來的悲傷。”
林憶躺在竹椅上,麵無表情。
這世界上,有的人生而就為王侯,有的人能讀萬卷書成千古師,有的人卻隻能苦苦抱著書本發呆,每天考慮著如何謀生。
林憶睜著眼睛,直愣愣的望著漆黑的夜空,長長的說道:“是啊。”
自己的命本來就不好,能好好活著看一看這個世界就已經是萬幸,那麼又何苦渴求著修煉。
兩人之間寂寥無聲,惟有姣姣月光。
周遊挽起林憶的手,冰涼,比初秋的井水都要來的冰,他開口說道:“師弟,我帶你出去走走。”
院子很大,外麵是一片竹林,在那層層巒巒的碧綠後麵,則是未知。
林憶沒出過院門,在這三天中,他所做的隻是劈柴煮飯讀書而已。他也沒問過周遊竹林的外麵是哪裏。
可今天,周遊說出去走走,自然不是在院子裏,也不是在竹林裏。
出去,出的是院門,是竹林。
林憶站起身子,布袍自然的垂下,在襲襲秋風中,在一輪秋月下。
周遊腰間的瓢被風吹動左右搖擺,他看著林憶,說道:“我們還年輕,該多出去走走。”
林憶沒有回答,隻是伸手示意,做了個請。
請你帶路。
……
鹹陽是大秦的都城,坐落在大陸的最東麵,和共和聯邦隻有一海之隔。
與聯邦不同,帝國裏居住的全都是舊人類。
舊,有時候象征著腐敗固執殘破。但有時候卻也象征著堅定守恒。
新舊人類無數年的鬥爭,所流的血都足以把四片大洋染紅,在戰爭中,道德淪喪文明失落,直至大秦的建立,戰爭得以停止,秩序得以重建。
洛河靜靜的在鹹陽城內流過,上遊是皇宮,漆黑莊重,這沉厚的建築仿佛自亙古就存在,佇立在這塊土地上,隨著曆史的變遷,隨著車輪翻滾蔚然不動,高大森嚴的宮牆擋住了一切窺視的目光。順著洛河流下,那裏座落這一個院子,大秦書院。
大秦書院是一個書院,但它不止教人讀書,更重要的是教人修煉。裏麵走出的也不是讀書人,而是軍人。
大秦一半以上的軍官,都出自那裏。可以說那裏是大秦軍部的搖籃。
河畔右側是大秦書院,左側則是燕雀路。
順著洛河再往下,那是一艘艘畫舫,燈火通明,哪怕是在寂寥寒冷的初秋夜晚,這裏也依舊十分熱鬧。
酒香飄散在這一片光輝的燈火之上,有二十年份的女兒紅,也有剛剛出窖的葡萄酒,月色完全沒有在這片畫舫群中停駐,隻因這片喧囂燈火已完全蓋住了月光。
外麵依舊是寒冷的,而畫舫之內確實反季節的溫暖。
其中幾艘大的,圍繞在中間,船與船之間用鐵鏈鏈著,上麵鋪上木板,等明亮的光照下,木板反射著溫潤的暖光,竟有幾分白天般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