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忽然才發現,原來就算和沐初在一起相處了兩年多,他們之間始終還是那麼相敬如賓,平平淡淡的,從未有過激烈的時候,他心裏不管有什麼事,也不會在她麵前說起。
為何兩個人竟會有這樣奇特的相處方式?是阿初對她太好,還是其實從頭到尾,她從未真正走進他的心?
“怎麼?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沐初端起酒杯正要嚐酒,見她隻是呆呆看著自己,他眸光沉下,盯著她道:“今夜才發現我比楚玄遲好看麼?”
她一怔,一口酒氣嗆起來,咳嗽的聲音頓時響起。
沐初習慣性伸出大掌想要給她輕拍背部,可手才剛伸出去,尚未碰到她的身子,便硬生生收了回來。
他依然端起被子,慢慢嚐著杯中的酒水。
怪異的舉動,七七看得淒淒楚楚,心裏雖然有酸楚,但或許這才是最好的。
這兩年他看起來過得平和,但是不是真的過得好,或許隻有他才知道,她感激與他兩年來的默默守候,以及對她的君子之禮,其實,他完全有機會將她占為己有的,但他沒有。
或許仙醫有自己的君子之心,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一個心裏沒有自己的女子,要來何用?
麵上看來,是他選擇了放手,可事實上,是她辜負了他。
一口氣將杯子裏的酒水喝了個幹幹淨淨,她擱下杯子,順了幾口氣,才道:“我真的要回去了,看不到他,心裏不舒服。”
“再陪我片刻。”他端起酒壺,又給她添上一杯,“等我將來娶妻生子了,難保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和你對月共酌。”
七七心頭微微亂了下,兩日之前還是夫妻,今夜,卻已經開始各自談論自己未來的人生了麼?世事變幻難料,今生今世,他可有怨過遇上她?
“阿初……”
“我不成親,怕是你也不會安心。”沐初喝淨杯中的酒水,又給自己添上一杯,拿在手裏,看著酒水裏頭倒影出來的點點月色,他笑得無奈:“將來若是遇到合適的女子,我會考慮成親,真的。”
“阿初。”她低低喚了聲,心酸酸的,不是不舍,隻是心有愧疚。
“我隻是……”沐初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滋味知道自己知道:“想要個屬於自己的寶兒。”
一口氣將心酸咽下,他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七七低垂頭顱,將杯子拿在手裏,含著杯沿把苦澀的酒水慢慢咽下。
他以為自己這麼說她就能安心,可為何如今看來更加低落?
他不想讓她難過,從未想過。
若她看到自己會難過,以後,他也可以隻活在她的背後,隻是今夜,他必須讓她留下來。
等過完今夜,他便努力讓自己回到那個位置,不再時常在她眼前晃蕩,可以麼?
酒一杯一杯下肚,很快,兩壺酒便見了底。
見他似乎打算命人再送酒來,七七隻是遲疑了下,便忙阻止道:“阿初,我真的要回去了。”
她和沐初都在這裏,楚玄遲那處怎麼辦?總得要有人守著他。
“再……陪我片刻。”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將她留下來,自己並不是個擅於應付這種事的人。
“阿初,究竟有什麼事瞞著我?”就連七七都看出來了,他今夜太不尋常。
相處在一起的兩年不是白相處的,就算不能將他完完全全看清,但至少,對他的了解不會少得連他這一刻的緊張都看不出來。
他,在緊張。
今夜利用自己對他的愧疚,將她留下來,他究竟想做什麼?
這麼一想,頓時才想起來,這種苦澀的話他何時對自己說過?雖是說著將來的打算,但,他從來不會將這些話掛在嘴邊的。
阿初永遠不會主動增添她半分內疚,更何況他根本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何不至於會故意主動和她說這麼多?除非……
她霍地站起,抬頭看了夜色一眼,眼底頓時閃過一絲不安。
“阿初,夜深了,我……我累,先回房了。”丟下這話,她轉身就要離開。
“不能再陪陪我嗎?”他也猛地站起,一把扣上她的腕,眼底眸光在閃爍:“以後你有一輩子的時間陪在他身邊,為何今夜就不能多陪我片刻?”
“阿初,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求著她陪自己,這不是他的習慣,他的驕傲和淡然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微微掙了掙,掙開了他的大掌,看到他眼底的不安,她心裏更慌了起來。
是不是玄遲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今夜一切總覺得這麼怪異?
不再理會他,她轉身朝寢宮的方向奔去,寢房門外,鬼宿安靜守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