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隻是流感而已,用現在的話來說,多喝熱水就好。
但適時,命比紙薄,甚至劈柴燒水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辦法做到。
瘟疫殺死弱者,人類像動物一般接受優勝劣汰。
原本安靜祥和的都城內,屍橫遍野。
物競天擇,生死有命。
瘟疫肆虐半月,城中便死了數百人。槐序一介庶民,自是無力拯救蒼生,隻能盡力救治找上門的百姓。
不久,甚至聽說任城宮中也開始死人。
宮裏的手段則利落得多,凡有染病者,便活埋祭天,祈願平息上天之怒。
又足足殺了半月,即便是妃嬪、王子也未能幸免,可那瘟疫仍無半點平息的跡象。
不日,門外忽傳來一陣馬蹄,隻見一隊兵馬在門前停下,領頭之人躍下駿馬,氣宇軒昂走進堂內。
槐序見多宮中大員,這隊官差找上門來他倒也不慌,一邊整理藥箱,一邊開口問道:“大人所謂何事?”
聽到動靜,緡羽掀起布簾從後堂出來,見來者不善,忙躲到槐序身後,探出眼睛,悄悄看著情勢。
“任王有令,請城內方士入宮祈福驅疫。”
領頭那差人稍一作揖,便揮手要讓手下“請”他出去。
“可我不會祈福…”
槐序無可奈何,可話音剛落,一柄長鉞便猛的刺來,差點沒把他腦袋削了去。
“不懂祈福怎敢行醫?!”
這世道裏庶民就如草芥,殺了也就殺了,
槐序聽他的口氣愈發嚴厲,這才有些慌亂:“大人若是求藥?請隨便拿去…”
身後的緡羽聽他這樣說,忙捏了捏他的肩膀,在他耳旁小聲說道:“槐序!不懂祈福,不可行醫售藥!”
“有這回事?”
槐序淺薄,不知這時代巫醫並未分家,正要辯駁,卻見那差人怒目圓瞪,當即就要動手。
緡羽慌亂之下,連忙開口道:“大人!小女會些祈福之術,這就隨你去!”
領頭的差人一臉不屑的瞥了眼這位嬌弱的女子,眼裏有些輕蔑,卻也沒太刁難,示意手下帶她走。
覺察這些官差還算客氣,料想王上要方士入宮大概是為瘟疫之事。
可羽兒那丫頭隻懂些皮毛,要出了什麼問題,恐怕要被祭了天!
槐序可不想見她遭遇不測,合上藥箱就要灰溜溜的跟著去。
“你要作甚?”兵頭子狠狠瞪了過來。
槐序急中生智,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塞給他。
那是前些日子城中某位大人送他的,想來定是件寶貝。
槐序滿臉堆笑道:“大人…舍妹體弱,祈福需有人幫襯。您看,就把我一並帶了去吧!”
兵頭子原本還一臉傲氣,可一攤手見著玉佩頓時眼冒金光。
彼時,王公貴族才有用玉飾,普通人難得一見,更別說用來送禮了。
槐序見他有些遲疑,連忙諂媚的合上他的手心:“大人,此物略表心意,交個朋友,麻煩通融一下?”
不知那兵頭子當時是個何種心情,先是一愣,而後又小心翼翼將那玉髓收起,猶豫良久,才終於整理好思路,故作鎮定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一起上殿吧!”
…
此時,殿內已聚集了城中的方士,畫臉譜,著玄服,手持各式法器,全如驚弓之鳥一般戰戰兢兢齊齊跪地。
宮殿兩側,穿錦緞的官員們低頭站著,皆是一臉肅穆,槐序注意到了幾位平日裏見過的大人,此時全無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架勢。
殿前高台之上,一位身材魁梧、衣著華貴的老頭,想必是荊州諸侯,正與一名方士交談。
槐序還沒弄清形勢,忽聽得殿前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