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印師叔在後山忽然吐血,怎麼看也是個大事件。千青打算稍後便去找師父說一下今日這見聞。誰知還沒來得及實行,大師兄靳凜忽然過來說:“千青,你跟我過來,師祖要見你。”
天殊派如今的掌門師祖已年過百歲,至今隻收了七名入室弟子,而在世的隻剩了四個——一個是已年近花甲的項鍾,一個是人到中年的金翠峰,還有便是千青的師父玄月和天印了。除了不收徒弟的天印,門下所有弟子都分給了其他三個徒弟教導,而玄月是師祖唯一一個女弟子,座下也專門收女弟子。
千青莫名其妙地跟著靳凜出了門,瞥見師姐妹們的眼神,果不其然又是嫌棄。唉,大師兄也是師姐妹們心目中的大紅人來著。
時至傍晚,雄踞山間的天殊派山風大作,將人身上的衣擺都吹得獵獵作響。遠處樓閣若隱若現,飛簷氣勢張揚,似已觸及天際。
千青跟著靳凜拾階而上,不想最後到的地方竟是議事廳,這地方通常是師祖和師父師伯們商議要事時用的,卻不知她今日怎會忽然人品好到能進來。
她一腳踏入寬敞的大廳,剛一抬頭,便瞧見離門不遠處坐著的師叔天印。
上方坐著發須皆白的師祖,下方左側是大師伯項鍾和二師伯金翠峰。自家師父玄月也在,和天印一道坐於右側,不過麵色不怎麼好,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烏發玄衣的天印是在座最為年輕的,加之相貌出眾,千青會第一眼就看到他倒也不稀奇。
天印正襟危坐,闔目養神,似已入定,臉色仍舊有些蒼白,聽到響動才睜眼看來,視線在她身上一掃,忽而緊抿住唇,眼裏呼啦啦翻滾出一陣苦楚。
千青以為自己看錯了,正詫異著,便聽上方師祖道:“你便是千青?”
千青一驚,恍然想起自己還未拜見他老人家,連忙斂衽下拜:“弟子千青,拜見師祖,拜見師伯、師父、師叔。”
四下寂靜,過了許久,師祖才慢悠悠地吐出口氣來:“唉……”
千青的小心肝兒莫名就是一抽。
“千青,你可知你闖了大禍?”
“啊?”千青納悶:“師祖見諒,千青不知。”
“你竟不知?”師祖陡然來了火氣,朝天印道:“天印,你說。”
天印看一眼千青,也是未語先歎:“這名喚千青的女弟子今日擅闖徒兒練功之地,致使徒兒走火入魔,如今已經……”他閉了閉眼,接著道:“如今已經內力全失了。”
“什麼?”千青瞪圓了眼睛。怎麼原來他不是在扮蘑菇而是在練功?可是她也沒做什麼啊,怎麼就打擾到他了呢?不該啊……
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勁,她隻好悄悄轉頭去看靳凜,奈何他也是一臉愁容。
且不說靳凜去的晚沒看清實情如何,就是他的身份,此時也容不得他置喙。這事兒可大可小,但天印師叔三年前武林大會上拿下第一後便成了門派的頂梁柱,師祖指著他光大門楣呢!所以若是天印執意追究,千青便是一命嗚呼也是有可能的。
這廂千青猶自怔忪,師祖卻認定她是在逃避罪責,便也不再給她機會,直接便問座下弟子:“你們認為此事該作何處理?”
項鍾捋著花白胡須道:“我看不如請洛陽璿璣門的人來為師弟診治,以他們的醫術,定可讓師弟武功恢複。”
師祖皺緊了眉,默不做聲。
金翠峰一見他老人家的臉色便知這是不滿意,他比項鍾機靈多了,這從他那光禿禿的腦門兒就能看出來。他壓低聲音道:“師兄萬萬不可,此事不宜張揚,否則以天印師弟的威名,隻怕會掀起一場江湖風波。依我看,不如用別的借口請璿璣門派一可靠之人來暗中為師弟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