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的長期存在,決定了其所具有的整體社會性質對國民統一族性的規約是長期的、持續的,於是,國民與民族合一的趨向也是不可扭轉的。
(二)國家民族將是未來唯一能夠形成和得到發展的族體形態
這樣說,首先在於國家內部各民族單元衰微的不可避免。前述已知,國內各民族共性增多的過程,也即是特殊性減少、各民族單元趨向衰微的過程,這是一個相反相成的兩個方麵。當今世界民族過程反映出來的族體規模不斷增大、數量不斷減少就是這種狀況的深刻反映。無論從當前來看,還是放眼未來,基本民族凋零的趨勢恐怕難以改變。這樣說更主要地還在於國家民族之外已難以形成新的民族形態。民族形成的首要前提在於人類的相對隔絕。早期的隔絕純粹是地理屏障,而近代以來,尤其是當今和未來社會政治的屏障無疑成為主要的隔絕因素。因為隨著科技的發展和交通的通達,自然地理已不再成為人類交往的障礙,而隻有由國家構築的政治界限才能將人群有效地阻隔起來。於是至高無上的政治主權,明確清晰的國家疆界和不可分割的群體利益隻能使民族的形成以國家為單位進行,而超出國家範圍之外的仟坷民族要素的累積都將成為不可能。這也就是說,社會的發展將□國家民族成為未來唯一能夠得以形成的族體形態。
國家民族也將是未來能夠得到充分發展的族體形態。這是因為:其一,非國家民族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是以自然、分散和個體的形式進行的,因受發展條件和族體規模的製約,這些民族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幅度具有很大局限。國家民族的發展則以社會化、有序化和規模化為特征,它對應的將是人類社會的高度進步。這首先從時代上已決定了國家民族的經濟和社會發展要高於其他民族形態。其二,國家民族的發展是與國家的發展統一的。國家民族是借助國家的職能和行為,在國家的調節規劃下有序進行自己的經濟建設、推進社會進步,有著一般民族發展不可能具有的有利條件,因而它也是最具發展潛力的。其三,國家民族是大規模的民族共同體,規模的龐大是民族發達的一個標誌,也為民族進一步的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因為適度眾多的人口和地域的廣博是民族發展所需人力和物資資源的基礎。
由於國民和民族歸合的趨向長期存在,由於國家民族之外的其他民族形態走向衰微的不可避免,使得國家民族將成為民族消亡過程中的一種基本過渡形態。這裏說“基本”,而不是“唯一”,是因為在整個民族消亡過程中,雖然每個基本民族都覆蓋在國家的統攝之下,都有與其他族體形成國家民族的可能,但這並不能保證每個國家的國民都能形成一個民族,不能排除某些孤傲的民族將始終遊離在國家民族之外。此外,國際社會一體化的加速,世界各國開放程度的增強,經濟、宗教等因素的增多不但將掣肘國家民族的形成,而且由此構成的一些區域共同體也可能生長出統一族性,造就出與國家民族並列的某種族體。這些族體也將是民族消亡中的局部融合。然而,這些未能形成國家民族的族體最終也將被全麵的民族融合所吞沒。
國家民族的普遍形成將有著特殊的曆史意義。前國家社會民族過程和一般社會發展過程原本重合;正是國家的出現使民族過程在作為社會發展過程一部分的同時,又作為一種特殊的曆史過程獨立於一般社會發展過程之外。國家和民族過程的一切交互關係也即兩種過程關係的主要內容。國家民族的出現使國家和民族並合起來,又實現了政治係統與社會及民族單位的重合,也即民族過程和一般社會發展過程的重合。這是一種有趣的曆史複歸。這種複歸,使得國家民族既是兩種過程的交彙點,又成為民族這一曆史現象興亡演替的轉折點,從而使其在民族過程中具有了承前啟後的曆史地位。
若上說不謬,民族和民族過程將通過國家民族這個轉折點走完自己的消亡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