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虎,一種剛嚴的意象。畫圖裏那一腳踏上山石,昂首,低吼,那是十足的王者。
尼采說:“有什麼比凶猛而發出光輝的老虎更美呢?”因為凶猛而能令人讚羨,也許這就是王道的厲害。
每個老虎都是一個正真的王者,他們生就了一種能夠統駕全國的能力。其實那是因為他們有一張大網,那是虎王國的天大機密,我說不出來它的確切叫法,姑且就叫它虎網吧。當然你更可以叫它鬼網,因為那是一種你所無法看的卻又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存在。
人們總是希望可以恰到好處,其實恰到好處又何嚐不正是恰到壞處。上天用一條物極必反的鐵則來定義著造物的衡平,而總是有人要高喊著勝天,勝天的口號!
過往的,死去;未來的,新生。隻是又有誰能輕易的做到忘卻那曾經的疤痕。
第一章有鬼曰倀
(相傳虎齧人死,死者不敢他適,則隸事虎。名為倀鬼,倀為虎前導,途遇暗機伏陷,則遷道往。人遇虎,衣帶自解,皆倀所為。虎見人倀而後食之)
這世界本來沒有鬼,是人類創造了鬼。
甲骨文上的“鬼”字,那曼妙的頭臉,婆娑的腰腳,分明便是表明著鬼是人類的一種扭曲。人心是深遠的,鬼行是莫測的。自鬼出現以來,人類的思想史從來就沒有跟鬼有過真正的疏離。
老子“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孔子敬鬼神而遠之,墨子“崇天地,明鬼神”,莊子借鬼神以言道,協鬼神以悠遊,孫子化鬼為詭而能用兵如鬼。鬼之說辭及至今日可謂洋洋一大觀也。
正法念處經裏麵講到了三十多種鬼,如食氣鬼、希惡鬼、欲色鬼、斷發鬼、住四交道鬼……想一想啊,有如此多的鬼時刻就在你前後左右,一投手,一立足,一動念便有觸鬼之虞,何其可悲也。好在鬼不可見,好在鬼似乎也有所敬畏,好在我們人類擅長掩耳盜鈴,於是也就擾者自擾,安者自安了。
《說文解字》中說:“鬼者人之歸也”可見鬼是人的延伸,於是鬼是不同於精怪的。比如人們說的魑魅魍魎,就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鬼,因為魑魅是山林間的精靈,魍魎是湖澤中的水怪,這與鬼的人之延伸是大不同的。最明顯就是在於鬼既然是人的延續那他們就會或多或少的保留了些人的意識。這些鬼中比如人們會常提到的溺水鬼,吊死鬼,枉死鬼,並解釋說這些多是由於人死後覺得冤屈,且怨氣不散最後凝聚成鬼。怨氣凝聚不但可以成鬼(鬼畢竟是沒有形體的)還可以成蟲,魯迅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裏就說在大概《異文誌》裏麵看到過有寫“怪哉”蟲的故事,據說這蟲是秦獄中的怨愁所化。東方塑畢竟是淵博的,懂得以酒澆愁的道理,於是那怪哉蟲就消解了。此種鬼的特別之處在於因為覺得死有不甘,怨氣深重無法超脫,常常要有人陪葬替死方能疏解,於是常常聽說有鬼勾人的事件發生。
在我幼時所住的那個山村裏,東麵有一個水塘,鄰居家12歲的孩子淹死在裏麵;西邊林子裏的歪脖子樹上,有楊姓女因不堪被人欺辱吊死於下的;北邊的大院子,據說文革那陣是用來關押人犯的,那裏有含冤而死的人。長輩們絮絮的告誡說這些地方是萬不可自己一個人去的。據說後來那棵歪脖子樹因為不遠處的另外一棵樹被雷擊倒,可偏巧的是就此也就將那樹從歪脖的地方砸斷了。而那大院裏後來住了一女人,一次驚嚇那人流了產,血汙滿地,那女人就此瘋掉了。至於那水塘,因為要修的公路經過那裏,終於被推埋了。好些年過去了,昔日的冤魂,你們總歸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