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看到,權力雖然在一定意義上對國際新聞傳播具有壓製性,但是實際上權力也對國際新聞傳播發揮著重要的促進作用。福柯作為當代西方世界最偉大的思想家之一,曾經對權力問題做過精深的研究,雖然他也看到了權力所具有的消極價值,但是,“若把權力的效果定義為壓抑,那就是采納了一種純粹法律的權力想法,把權力與禁律等同起來了,法律首先被當成具有禁止的力量。福柯現在認為這是一個完全否定的、狹窄的、概括的權力想法,曾經奇怪地廣為流傳。
如果權力隻是壓抑的,隻是禁止的,那麼真的有人會遵守它嗎?使得權力有效的、使得權力被人接受的簡單事實是:權力並不隻是作為一種禁止力量作用於我們,它還產生事物,導致快樂、構成知識、產生話語。我們需要把權力當成一種貫穿於整個社會機體的起生產作用的網絡,而不是一種起壓抑作用的否定力量。”一種合理的權力的實施過程是具有良好的積極價值的,而對社會民眾而言也有著重要的價值,我們不能僅僅看到權力的壓製性,而必須看到這種壓製性僅僅是一種表象和直觀,同時壓製性還具有一種穩定性的功能,而這種穩定性是任何外在的看待權力的方式所難以把握的。我們雖然不應該對權力進行歌頌,但必須看到權力所具有的積極價值。國際新聞傳播中滲透了權力的力量,這種權力對社會的協調發展是非常有意義的,社會需要控製,雖然控製並不是一種目的。
三、網絡對政治中心的消解
網絡作為一種新興的媒介,在傳播新聞方麵生成了一些新的規律,而國際新聞作為新聞傳播中的一個重要方麵,也必然會遵循網絡新聞傳播的基本規律。網絡自身的特點導致國際新聞傳播中以政治為中心的思維模式得到逐步消解,雖然我們說政治在未來的國際新聞傳播中仍將占據重要的地位。
首先,網絡新聞傳播主體的多元化改變了中國國際新聞報道以政治為中心的模式。每一種媒介都有著其自身的主體,在傳統媒介中新聞信息的發布者必須是某個機構,比如報社、電台、電視台等,這些機構的運行特征決定了新聞信息的整體麵貌。在這種傳統媒介運行的過程中,一旦政治控製了媒體機構本身,則整個的新聞傳播必然都要滲透政治意識形態的價值理念,而使得批判的民主力量難以生成。傳統媒介的傳播主體是固定的,並且很容易受到控製。但在網絡媒介中,發布主體呈現出日益多元化的趨勢,不僅網絡機構本身可以發布各種信息,而且任何一個上網的個體都可以通過網絡公共論壇、聊天室、博客、播客等多種形式發布信息。也就是說,在網絡時代每個主體都有可能成為“記者”和“編輯”,這就是網絡信息發布主體的多元化局麵,這種局麵正在日益影響著中國國際新聞傳播以政治為中心的模式。“信息的散播正在創立一個新的權力結構:‘處處是中心,無處是邊緣’。”“信息權力已經分散到了數以百萬計的電腦之中。其中很大一批電腦不僅接受信息,而且生產信息,比如網頁、網址。總之,它們成了分散的中心,不僅是閱讀、收聽和收看的中心,而且是生產和廣播的中心。”由於權力具有一種擴展性,它期望所有的信息發布都能夠有利於其意識形態的基本價值理念,於是控製是它的一種自然的行為期待。然而我們發現,在網絡時代政治權力對於網絡的控製已經難以像對傳統媒介一樣可以施展無限的威力。由於每個人都可能成為信息的發布者,這就使得國際新聞傳播必然要呈現出多元化的局麵,這是無法阻擋的潮流。
同世界上其他國家一樣,中國的網絡發布主體也是日益多元化的,而每個主體的價值觀念以及評判事物的標準都是有差異的,有差異而又難以被限製的主體必然會發布更多的多樣化的信息,使得信息結構呈現出一種多樣化的表現形態。中國的國際新聞傳播在網絡的推動下,以政治為中心的模式實際上正在發生改變。網絡時代由某個人或某種力量控製信息的局麵已不再可能。“政府控製信息的企圖,一般說是不成功的。”“政府越是極權,它越是不能控製信息。”其實這並不是一件壞事,而是好事,因為我們隻有了解到好的和壞的信息,才可能真正促進社會的發展,單方麵的信息結構隻能抑製我們的發展規劃和戰略。個人聽取了壞話,會明確自己的缺點,而國家聽取了壞話,則會更加切實有效地改變自己的行為方略,從而使得國家發展得更好。中國是一個寬容的民族,在網絡時代我們正在改變過去那種絕對化的思維方式,而真正構造一個良好的多元化的國際新聞傳播模式,對於中國形象的確立有著重要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