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瑜沉默垂眸,哪怕經曆數百年殺伐,在這她以為的太平盛世中,聽到二百餘口含冤而亡的滅門慘案,她心中也難掩悲涼憤怒,一時難以言語。
不得不說,白歆的選擇是正確的,比起一個嫡小姐來說,一個不受旁人重視的丫鬟更有可能活下去,歹人既然決定滅門,不找到白歆的屍體驗明真身,是斷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好,還好白若湘真的活下來了,還遇到了擁有為白府伸冤的權力的自己,否則······
雲瑾瑜呼出一口濁氣,沉聲問道:“那你身至都城,為何不曾將冤案告至禦史台?”
她最後一個疑問,便是這個。
既然白若湘已經到了都城,為什麼沒有直接將冤案告到禦史台,反而是在都城唱成了名伶都不曾提起過舊事?
白若湘哭得身子都顫抖,聽見雲瑾瑜的問話,斷斷續續答道:“奴家、奴家到了都城才、才聽聞禦史大夫薛大人和、和周珣交好,奴家不敢、不敢賭······後來又聽聞,左丞相關大人清廉公正,手上不曾有過一樁錯案,奴家想、想接近關大人,才知道關大人府上不收侍妾,也不要來曆不明的女奴。”
雲瑾瑜聽得一時失語,忽地才想明白,為什麼白若湘寬衣解帶的時候,關渡會那麼緊張。
以白若湘的話來說,或許之前關渡去園子聽戲的時候,白若湘說過想做他的侍妾,卻被他拒絕。
關渡或許就是因為這事才對白若湘有印象,看見她寬衣解帶時才誤以為她又要說什麼以身相許,才嚇得連忙攔住。
沒成想啊,這清官就是太清廉,太潔身自好,才導致白若湘無處伸冤。
雲瑾瑜低低歎息,對一旁的柳娘道:“去喚關愛卿進來吧,白若湘,把衣裳穿好。”
柳娘行了一禮,幫著白若湘整理好了衣襟,這才匆匆去請關渡進來。
關渡進來聽雲瑾瑜簡單說了白若湘的故事,不由也無言以對。
“若是當時你直截了當說,是要找我狀告當朝官員,我也不會那般嚴厲苛責你。”關渡默了良久,才搖頭歎息。
白若湘抽泣著,喏喏答道:“奴家當時不敢。”
她身上背負了太多性命,實在不敢輕易將證據交出去,也不敢輕易狀告許宣季,生怕一個不慎,白府冤案再無見光之日。
雲瑾瑜輕輕搖頭:“往日之事不必再提了,關愛卿,拿紙筆來。”
不等關渡動作,聽到雲瑾瑜吩咐的掌事便連忙去取了紙筆來,雙手奉上。
雲瑾瑜也不多說什麼,提筆匆匆在紙上寫下一段密語,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將紙張焚燒殆盡。
關渡見過她這樣傳話,曉得她是要先知會都城那邊一聲。
隻是等待片刻,關渡並未看見都城那邊傳回消息,反倒是內堂木門被撞破,飛進來一青一黃兩隻大鳥。
光芒閃爍,兩隻大鳥化形為人,正是雲府中伺候雲瑾瑜的兩個丫鬟,山嵐和琥珀。
“奴婢叩見殿下,請殿下安。”兩個丫鬟請安過後,這便起身站到雲瑾瑜身後。
琥珀目光在內堂中打量一番,才在雲瑾瑜身後低聲道:“殿下,雪青姐姐方才詢問,可需向陛下求三百精兵護駕?”
雲瑾瑜思量片刻,才微微頷首,“明日要有大動作,還是喚她帶兵前來吧。”
她想得明白,現下自己身子不似當年,要有動作,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不再讓父兄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