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丫鬟端了茶水上來,雲瑾瑜才慢慢悠悠端起茶碗,用蓋子輕輕撇去浮葉,低頭淺嚐一口,這便笑道:“好茶,關愛卿也嚐嚐,這茶葉少說也是幾十兩銀子才買得到一兩的。”
光渡低頭笑笑,端起茶碗也嚐了一口,頷首笑道:“殿下果然學識淵博,一口就嚐出來這乃是極品碧螺春,若按都城茶莊的價格來說,確實是四十兩銀子一兩。”
“許愛卿身為六品郡守,一月也就五六十兩銀子吧?給本宮上這麼好的茶,倒是許愛卿有心了。”雲瑾瑜眉眼一彎,將茶碗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她越是風輕雲淡,許宣季就越覺得自己死期將至。
可這會兒她不提別的,隻說茶葉,許宣季也隻能硬著頭皮答道:“是、是。殿下難得來一趟,自當要用最好的茶葉招待殿下。”
雲瑾瑜搖了搖手中團扇,又笑道:“既然許愛卿都這麼說了,本宮倒也想瞧瞧許愛卿這郡守衙門裏,還有些什麼寶貝。”
她話放在這了,擺明了是要查郡守衙門,但聽了這話,許宣季反而漸漸沉住氣了。
許宣季起身拱手行禮,順從道:“殿下若是想看,微臣便帶殿下在衙門各處走走,可好?”
“急什麼?本宮身嬌體弱,走不動路。”雲瑾瑜睨他一眼,嘴角勾出冷笑,她對郡守衙門外的秦朗抬了抬下頜,這才又道:“正巧陛下賞了本宮一隊羽林軍護駕,本宮懶得走動,不妨讓羽林軍來替本宮瞧瞧。”
五百年前她和貪官汙吏糾纏過不少次,這群髒東西從來不在衙門或是自己宅邸中藏東西,她倒是清楚得很。
今日之內她便要了結醴豐郡的事,沒那麼多閑工夫一間一間親自去查許宣季郊外的宅子,但羽林軍哪怕隻來了三百人,也足夠到處查個遍了。
聽到雲瑾瑜的話,許宣季頓時一陣目眩,卻還是隻能咬牙沉住氣,道:“那、那微臣去喚管家前來,還請殿下稍候片刻。”
“跑什麼?關愛卿,給他捆上,安分些。”雲瑾瑜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不由又讚歎道:“果真好茶,入口微苦,卻還有果香回甘。”
光渡沒成想雲瑾瑜會粗暴到這個程度,但到底這也算懿旨,他遲疑片刻,還是抬手催生出無數藤蔓,將許宣季捆得嚴嚴實實的,丟進了椅子裏。
“殿下、殿下這是作何?!”許宣季頓時大驚,他當真沒想到,這懿旨雲瑾瑜敢下,光渡也是真的敢捆。
談話至今,雲瑾瑜還沒有拿出什麼確鑿的證據定他的罪,無緣無故將當朝官員捆成階下囚,她便不怕禦史台參她一本嗎?!
但雲瑾瑜隻是挑眉反問道:“你在與本宮講道理?”
就這麼一句話,別說許宣季,就連光渡都沉默了。
也是,從她讓小白拍碎了那朱漆大門,青天白日徑直闖了郡守衙門就能看得出來,她今日來,就不是來跟許宣季講道理的。
雲瑾瑜對琥珀抬了抬下頜,琥珀便心領神會,去外邊喚了秦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