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向平安不知如何打發這無聊的一天。吃過午飯他擺到床上,兩頓飯已釘進肚子,晚上再一密西,這一天又歐了。多煩人啊,三飽一倒,行屍走肉。有人敲門。
正洗碗的劉露踢踢踏踏去開門。肯定不是向鵬,兒子自從跟於娜開了家小飾品商鋪,十天有八天不回家,兩個大人對付不了一個兒子,悲哀無奈。
“請問這是機修廠向主任家嗎?”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恭敬地問。
劉露眨下黑眼圈:“是,你是?”看這男孩長相周正,沒有歹意,她敞大了門。
大學生不請自進:“我想拜訪他。我會告訴他我是誰。”
向平安晃蕩出來看究竟。
“哦,您一定是向主任了,打擾您很冒昧。您稱呼我小李就行。慕名已久,請接受我崇高的敬意。”
一進門就給向平安戴高帽子,自然不能張嘴就轟出去,主賓分頭坐下。不等向平安發問,小李說曾於某月某日,在公交車上偶然看見他向老魏頭敬禮,然後又多次跟蹤向平安找到廠裏又打聽到家裏。
向平安不高興的說:“你很坦誠,但行為不太高尚。有何指教。”
小李說:“我把您看做無名英雄,專程拜訪,請您一定不要拒絕我。”
向平安以為又是誤打誤撞救人的事,就不耐煩著說過去的事都忘記了,你如果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小李說,這是您一生中最重要的裏程碑,怎麼可能忘記。您應該通過這件事,總結這輩子的得與失。我想努力還原您清廉為政的本來麵目。
向平安起身做個往外請的動作說,對不起小李,我真的記不起來了。你都看見了,我一張黑臉就是我本來麵目,你想把我還原成傑克遜怕是難了。我要午休,您請便吧。
小李第一次上門不想把事情搞砸,隻好往門口走。拉開門回頭說,魏飛魏先生已經去世了。他留下很多謎麵,我想謎底一定在您這裏,所以……
緊跟在他身後送客的向平安怔了一下:魏處長死了?怎麼悄無聲息呢。小李見向平安眉頭緊蹙,知道這槌擂到點子上了,又補上一句,向主任,今天就不打擾了。改天我還會來,是關於你們部隊油料大案的。
小李知趣的走了,向平安關上門,仍在原地發愣。魏處長結束了榮耀與恥辱的一生,留給活著的向平安不是快慰或者傷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人一輩子爭究什麼呢,活時無限風光在險峰,一不小心又嘰裏咕嚕滾到山穀。榮耀也罷,恥辱也罷,反正一閉眼,功過任世人評說。真沒意思。他不自覺的搖搖頭。
午覺是沒法睡了,老魏頭毫無征兆的在他眼皮下消失帶給他的是說不清的煩亂,他幹脆練習敲字吧。
向平安開了電腦,寫上本篇作文的題目:首長是豬。
大軍區首長下部隊前,一般要提前預告基層連隊。連隊接到通知後隻幹兩件事,其一是全體官兵進行禮儀禮節訓練,其二就是打掃衛生。
環境衛生好搞。所有戰士把自己區域內掃了又衝,衝了又掃,掉塊豆腐撿起來,能直接進嘴,保證不沾一點塵土。禮節禮儀就比較困難了,因為可變性太大,訓練有點老虎吃天。
炮團在組織培訓時,指導員特別強調,要注意禮節禮貌,對首長要有問必答。
兩周後,軍區首長終於按時抵達。陪同的有軍、師兩級主要領導。炮團大門哨兵真槍實彈,著裝製式。整個大院顯得異常整潔幹淨。
首長在團長的帶領下走遍了整個團部大院,從火炮的訓練場檢查到車輛停放,從連隊的內務衛生檢查到地裏蔬菜的長勢。
每走到受檢單位,單位的值班幹部就高聲命令:立正!部隊官兵不管幹什麼都馬上停止作業,值班幹部跑步到首長麵前行舉手禮:報告首長,XX連(或XX單位)正在進行XX訓練,請首長指示!值班員XX。
首長舉手還禮:繼續訓練!值班員原地向後轉,麵對部隊高聲命令:繼續訓練!爾後部隊開始照常作業。
首長檢查指導時,問到哪個戰士,哪個戰士就停止作業,立正回答:首長我在幹什麼,或首長是什麼。回答時前麵必須加上首長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