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桌伸過來一雙大手,溫和的看著向平安。
向平安握著手說:“馮科長?小宋他媽的是孫悟空啊,都從什麼老鼠洞裏挖出來這一幫。”
“你他媽才鑽老鼠洞呢,就你高貴,等你半天了。”四眼李斜倚在靠背上,伸過來一隻手。”小宋上趕著巴結你,早幾個月前就四處聯絡戰友,鞋底子都跑穿了。老子還出動過幾次呢。”
“那我先感謝你!”向平安沒跟四眼李握手,照著他伸出的巴掌狠狠打了下去。
四眼李大叫:“你他媽報複我啊!”
一群早已脫下黃皮的軍人意外重逢,激動情景可想而知,張嘴都帶著親媽,動作都像是相撲。
向平安輪番打量一遍,徐武,馮延年,四眼李秘書,青海籍的老綿羊。還有幾個麵生,小宋說:“我老鄉,也穿過黃皮,都是好酒量,今天就看誰出洋相了。”
推杯換盞中,四眼李悄聲對向平安說:“老馮判了七年,其實沒在裏麵呆幾天。關鍵是退賠的好,縣裏領導也出麵講情,弄了個保外就醫,現在靠邊站就回永安了。”
向平安說:“回來就好。看來倒黴蛋還不止我一個。”
“你平衡啦?”四眼李詭秘的笑問。
“去你大爺!”向平安出手一拳,捶在四眼李的肩膀頭。
老綿羊過來把四眼李提溜到一邊,挨著向平安坐下,跟著酒杯撞在一起,“為咱五班碰杯。為班副碰杯。”
“怎麼突然說起班副?很多年沒他消息了。”
“別提了,班副轉業到縣武裝部後,帶著基幹民兵外出訓練。他嫌民兵打靶不上靶,就親自出馬,示範表演。射擊完後,膛中子彈未浄,也沒關槍支保險。交通訊員倒背著槍,收操撤回。”
“路過一個鄉村,正是酷暑天氣,通訊員背著槍口朝下的槍,趴在在村民家院落的水龍頭處喝水。一小孩子在通訊員倒背的槍上扣動板機,將旁邊另一小孩當場打死。後來班副的官帽子給一禿嚕到底兒,淪落去看大門。日子久了,氣鬱致病,等人們發現時,他已經僵死在炕上,估計是腦梗。唉,慘啊。”
向平安懨懨的放下酒杯說:“咱們五班淨出些人物,不是紅得發紫,就是黑不溜秋,綠了吧唧。你看那狗的王拉稀怎麼樣了?”
“不知道。天南海北來的,又天各一方飛走,杳無音訊。能見你就是緣分了,我是意外碰見了李秘書,才跟大家聯係上。”
“來,幹了。一切盡在不言中。”向平安臉已經喝的通紅。
這場酒喝的是摧枯拉朽,淋漓盡致。
馮延年忘了矜持,喋喋不休的聲討誤國殃民的一幫害人蟲。
四眼李大肆吹噓如何把保險公司騙的團團轉。
徐武隔著桌子罵向平安拖他下水,把白的說成黑的。明明是自己的兵撞上金杯,掉過頭硬讓金杯車承擔肇事責任。
向平安大吼,老子一顆赤子之心,死不悔改。
四眼李酒醉人不醉,他指著向平安說,你小子懂得什麼叫赤子,赤子的本意是剛出生的嬰兒,光不溜溜的肉團子。你們誰還想再投胎一次,現在就去找馬克思報到啊。
誰說了一句,馬克思不要我們,嫌我們屁股上有屎。眾人哄堂大笑。
小宋端著酒瓶子,圍著桌子轉。見誰的杯子空了,立即添滿,大有把每個人喝好撩倒的趨勢。
向平安喝得昏頭轉向,不知何時被小宋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