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線索
阿杜打開了門，我也從回憶中抽回了心神。
杜師傅是真的老了，當年整天追著我們這些淘氣的學生連罵帶嚇唬的那個中年人，此時也是頭生銀發了。
“杜師傅。”我小聲喊了一句。
“這不是石顏嗎？你個壞小子，怎麼跑回來看我了？”杜師傅沙啞著嗓子問道。
我一聽杜師傅還認識我，心裏偷偷地樂了一下，這種情愫我很難解釋清楚。矮胖相貌變化太大，沒有被杜師傅認出來，他倒是先認出了我，看來我的樣貌還是沒怎麼變。
“杜師傅，這次來……你讓矮胖說吧……不，不是，艾東城，艾東城。”我還是把事推給了矮胖，雖說可能在有些事情上我很莽撞，但是真的要我去和人打交道……
“艾東城？哎呀！這麼高了，挺結實，真是變化太大了，我這……都沒認出來。”杜師傅拍了拍矮胖的胳膊，誇讚道。
“杜師傅，你看，現在我們遇到了個大事，需要找當年那個清潔工。”矮胖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其實說實在的，矮胖和我一樣，雖說和熟悉的人在一起說什麼都是一套一套的，可是真和外人打起交道來，也不怎麼會用巧。
“大事？什麼事？”杜師傅這才仔細打量著我和矮胖，隨即將我和矮胖拽到了屋裏，從堆滿了雜亂物品的教室中挑了一塊不大點的空地，搬了兩個小凳給了我和矮胖，十分關切地問道，“怎麼？遇到不能解決的事了？”
“恩。”我點了點頭之後，垂下了腦袋歎了口氣。
“他爸爸、媽媽都死於非命，現在他弟弟也被人下了咒弄死了，當初在我們小時候就在這教室外麵見過一次那個清潔工，所以就來找你問了……杜師傅，這事……您要是知道可不能不告訴我們啊！”矮胖壓低了聲音，語氣中滿是懇求和急切。
矮胖這一句話，勾起了我的回憶，當即，眼淚不爭氣地“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
我也不知道杜師傅的表情是什麼樣的，隻是聽到杜師傅粗重地呼出了一口氣，如此說道：“零一年那件事我還記得，柴主任（就是剛才那個柴老師）告訴我說有兩個孩子差點出事，大概就是你們倆了。那時候確實有個男人經過學校邀請來這裏……來這裏辦事……這個人大概就是你們說的清潔工。哎，我也很想幫你們，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們去查查當時的記錄。先說好了，這個人的名字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他那時候留下來的電話還用不用我也不知道，我能幫的也隻有這麼多了。你們等等我。”杜師傅說完，站起身，“可憐的孩子啊……”邊歎著氣，邊出了門。
我擤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順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輕咳了幾聲才抬頭看向矮胖：“還敢說不怕鬼嗎？矮胖。”
矮胖衝我擠吧了幾下眼，擺了擺手：“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對鬼神這玩意還真要有一顆敬畏之心，越是說自己沒見過鬼想見鬼的人越是給自己找事。”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其實我很同意矮胖的話，以前我也曾經讀過一些紀昀，紀曉嵐那胖子的《略微草堂筆記》，記得有一篇印象很深的故事就很類似矮胖的經曆。當然，我也曾用故事套過矮胖的話，不過可惜，我也不過是數天前才知道矮胖在初中時經曆的怪事的全部內幕。這個故事我說是紀胖子家有一個仆人，年紀很輕，說話辦事極其張揚，天不怕地不怕，到處說自己不怕鬼，也不信這世間有鬼。這時候紀曉嵐家就有個老仆人就來勸說他：“你不要這樣，我像你一樣年輕的時候也很囂張。有人就跟我說，哪個哪個地方有一個凶宅，鬧鬼，你敢不敢去？我當時一聽也不在乎，就去住了。當晚到了半夜，天花板上一陣響動，我嚇了一跳，趕忙一閃身，就在我睡覺的地方掉下來一條沾滿血的胳膊，在地板上一個勁地跳。它仿佛長了眼睛來抓我，我就跟它搏鬥，結果我正和它打著，那地方又掉下了一個滿是血的胳膊，接著又是血淋淋的腦袋、人腿、身體……不多會就成了一個血人，樣子恐怖極了。我一看嚇了一跳，也不敢打了，拚了命地跳窗跑了。當初我差點栽了性命，你也一定要以此為戒啊！”可是那年輕的仆人不但不在意，還嘲笑這個老仆人懦弱膽小，說的都是胡話，也就沒當回事。結果過了幾天，這個仆人晚上出門辦事，走得夜路，走著走著就被一群鬼圍了起來，硬是把他扔到了泥潭裏想淹死他。他臨死前悔悟，剛巧天也亮了，撿回了一條命，從此，他改掉了惡習，再不敢對鬼神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