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輯 學會用幸福造句(3 / 3)

投遞陽光

第四份工作很快又丟了,她年輕的心空一片陰鬱。

那天,她去郵局取彙款。一想到自己都二十多歲了,還要靠母親救助,她心裏別提多難過的了。

“姑娘,幫她我把最上麵那個信箱打開,好嗎?”一個矮矮的老婦向她求助道。

“哦,這麼多呀!”她驚訝地將那幾乎塞滿信箱的報紙交到老婦手裏。

“都是愛看報的老頭子訂的,他的腿摔壞了,醫生讓他在床上躺幾個月,隻好讓我來給他取了。”老婦謝過她,拄著拐蹣跚著要出門。

忽然腳下一個趔趄,老婦差點兒摔倒。她趕緊上前扶住老婦,關切地提議道:“我家就住在附近,我正好閑著沒事兒,要不以後我幫你取報刊吧。”

“那可太好了!”老婦露出一臉慈祥的笑,當時就信任地把鑰匙放到她手裏。

第二天,她早早地把報紙送到那對年過七尋的老夫婦手裏,他們連著說了好多的感謝,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轉身離開時,那位臥床的老頭衝她喊了一句:“姑娘,

你給我送來不止是報紙,那是我的陽光啊。”

此後的數天裏,老人燦爛的笑容和真誠的話語,讓她幽閉的心田裏仿佛湧入了縷縷陽光,暖暖的,溫馨如春。

一個難眠的晚上,一個靈感突然降臨,並很快擴展為一連串讓自己激動不已的設想。

第二天早上,她敲開了《濱江晨報》總編的門。聽了她侃侃而談的那套送報構想,總編興奮地告訴她

:“好點子,你這是在幫我們提高服務質量、贏得更多的讀者啊,你大膽地去做吧,我們全力支持你。”

很快,她的“陽光投遞公司”成立了,她先招募了5名下崗女工,帶著她們每天早早地從報社取回報紙,分裝好,然後分頭騎著自行車走街穿巷,把一份份帶著墨香的報紙送到讀者手中。這一天,她聽到了100多次“謝謝”,而到了月末,她驚喜地拿到了報社付給的1500元的報酬。

加上媒體不失時機的宣傳,陽光投遞公司迅速家喻戶曉,公司經營的規模和範圍也

在急速擴大,佩戴“陽光投遞”標識的職員越來越多。他們大多數人都曾和她一樣深陷下崗的苦惱中,但在公司裏每個人都綻開了燦爛的笑容,他們不僅僅因為有了一份相對穩定的收入,還因為在忙碌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成了公司老板的她,整日忙忙碌碌,幾乎已不再送報,但有兩位特殊的客戶,她仍一直堅持親自上門服務,他們就是送給她最初陽光的那兩位可愛的老人。每當他們高興地接過她送來的報紙時,她的心裏都像撒了陽光一樣。

某日,一位她曾敬慕至極的白領麗人一臉羨慕地對她說:“最好的工作,不在於賺錢多少,而在於心情愉快,真想到你的手下,做一名快樂的投遞員。”

白領麗人說得真誠而懇切,她不無得意道:“我們是傳遞陽光的公司嘛,誰能夠拒絕陽光的撫摸呢?”

看著“陽光投遞公司”的業務還在不斷地拓展,前景一片生機勃勃,一位資深記者這樣感慨——帶著愛意的陽光,有時隻需要那微不足道的一縷,便可能點燃智慧的火種,進而把無限擴大的溫暖投向更多的心靈……

五分的勇氣

那天回家路過一個菜市場,想起妻子早上出門前的叮囑,便下了自行車,蹲下來挑了兩樣青菜。

待起身推起車子,不由大驚:放在車筐裏麵的一個破舊的黑皮包不見了。那裏麵有一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科研資料,還有給同事捎的一封信。

前後左右尋找了一遍,沒找到我的包,我不由得捶胸頓足連連歎氣。

賣菜大嫂見我如此難過,同情地問我:“包裏有值錢的東西?”

“東西倒是不值錢,可我急著用啊。”我心裏對小偷痛恨極了。

“如果裏麵沒值錢的東西,興許在附近就能找到。”大嫂安慰道。

“真的?”我心裏立刻燃起一份僥幸的期盼。在大嫂的指點下,我在附近仔細地尋找起來,但最終我還是垂頭喪氣地走回來。

天黑下來了,我懊悔不該買菜,更不該大意地將包放在車筐裏。

這時,那位大嫂見我還在那兒不死心地打轉,便讓前來幫忙的女兒照看生意,她自告奮勇地帶我去找。她說這個市場小偷很多,小偷對偷來的用不上的東西,往往趁人不注意隨手扔到某個旮旯了事。

忽然,賣菜大嫂興奮地喊道:“找到啦,找到啦。”

在一個堆滿雜物的小貨攤後麵,我的包正躺在雪地上。打開包,我一陣欣喜——裏麵的東西一樣不少。看來小偷真的很失望,才把它扔得這麼遠。

回到家中,跟妻子談及我的包失而複得的經過,妻子對我不住地讚歎賣菜大嫂的見義勇為不以為然。妻子認為那位大嫂明明知道市場上有小偷,卻沒有或不敢提醒我看好包,或許她發現了小偷拿了我的包,她不敢吱聲,她幫我找包不過是良心未泯而已……

我卻不同意妻子:“就算她看到小偷拿了我的包她沒敢聲張,可她熱情、勇敢地幫我找回了丟失的包,她沒有十分的勇氣,至少有五分的勇氣啊。”

沒錯,我們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是與邪惡戰鬥的響當當的勇士,但需要每個人都在內心裏保留幾分正直、熱忱、寬容等等這些做人的基本原則……

哪一個都重要

朋友阿豐喜歡給報刊寫些很有哲理性的小文章,日子一久,竟贏得了不少的讀者。每每有讀者來信,他都非常高興,都要認真地一讀再讀,還要擠時間一一回信。

一天,他的妻子跟我訴苦,她說阿豐最近簡直是犯傻了,每天光忙著給讀者寫回信了,連稿子也顧不上寫了,掙的那點兒稿費不夠往裏麵搭郵資的了。他那強脾氣誰也說不動,隻好找我這個文友來勸勸他,別寫那些沒用的回信了,有時間多寫兩篇稿子賺點兒稿費貼補一下生活,那該有多好。

見到阿豐時,他正忙著給天南海北的中學生讀者寫回信。我順手拿過兩封來信一讀,不禁淡然道:“有興趣看完這些幼稚的來信就不錯了,挑一兩個回封信也就算了,大多數就略過去吧。”

“不行,哪一個都不能忽略,因為每一封信都凝結了某些情思,都需要用心去閱讀,用心去回。”阿豐很認真地一絲不苟地寫著。

“可你的時間、精力和財力都有限啊,再說了,你的回信恐怕也解決不了什麼重要問題。”我一副看透世事的神態。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也許我的某一回封信,對某一個人真的很重要呢,尤其是那些正在成長中的年輕人。”阿豐固執中帶著自信。

“你的博愛之心令人佩服,可天下需要關心的人多了,你能關心得過來嗎?”我還想說服他。

“正因為關心不過來,我才應該更加重視有緣通信的每一個朋友呀。你不用勸我了,在我看來,哪一封信真的都是不能省略的。”阿豐寶貝似的悉心整理著每一封讀者來信,穿窗而過的陽光映著他的那份自然與隨和,一如他筆下那些清新、睿智的文字。

一瞬間,我被世俗浸泡得有些冷漠的心竟有了一份感動:隨時都能把遙遠的陌路人看得很重要的人眼裏,即使付出的再多,他的內心裏其實也是幸福無比的……

一雙融滿深情的鞋

大四最後一學期開學時,全學年最困難的林,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回來了,他給本寢室的同學帶了一份珍貴的禮物——給每位同學一雙母親親手縫做的布鞋。

悉心的林事先悄悄地量了大家的鞋碼,所以每個同學拿到的鞋,穿上去大小都非常合腳,都感到很舒適。

平素講究穿什麼都要名牌的凱,一邊試鞋,一邊坦然道:“林,有緣成為同學一場不容易,如果說以前大家都幫過你一把,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你不用老是惦記著怎麼回報大家。”

大家也都讚同凱的觀點,紛紛表示同學之間友情為重。

林感激地說:“大家的真情我記在了心裏,我也知道大家今後也許很少有穿這些鞋的場合,但這是母親的一份心意,她多次念叨著一定要送一份禮物,給經常關心自己兒子的同學……”

“難為她老人家做了這麼多鞋,要費多大的功夫啊!”林上鋪的鈞一句話提醒了大家,大家恍然想起,林的母親先天性的雙目失明。

“哦,沒什麼,是她非要親手做的,她先用積攢了許久的碎布,糊了一張又張的袼褙兒,一針一針地納了鞋底,又自己摸索著鉸了鞋樣,起早貪黑地飛針走線,趕了好幾個月才做好了這八雙布鞋。”盡管林的敘述是那麼平淡,大家還是在眼前浮動出遠方山區的老人家細心縫製的情景。

片刻間,寢室裏一片靜默。大家不約而同地再次把目光投向自己手裏的布鞋,撫摸那縫得非常勻稱的鞋底和鞋口那細密的針腳,不由得驚訝地發覺——原來自己手裏拿著的正是一份彌足珍貴的禮物啊!

那天,全寢室的同學都鄭重地換上了那雙千層底的舒適無比的布鞋,一起走進各種名鞋紛呈的校園,迎接眾多同學驚訝的注目,大家的眼裏流露著無以掩飾的自豪。

接著,大家又穿著布鞋照了張合影。爾後,又都把鞋放進了自己的箱子裏。他們說這麼珍貴的鞋,實在不忍把它穿壞了。

如今,作為林的室友,每當我置換一雙新鞋的時候,我總是禁不住想起一直沒舍得穿的那雙布鞋。於是,一股暖暖的柔情,仿佛就從腳底湧來,瞬間便湧注了周身。我暗暗的告訴自己——既然曾穿過那樣的一雙融浸著深情鞋,就應當把今後的路都走好了……

真有一種叫“永恒”的花

那年,離情人節還有兩天,大學附近的一家鮮花店的生意便火爆得驚人,雖然店內鮮花品種不多,但顧客卻絡繹不絕。

那天,他酒氣熏天地踉蹌著闖進花店,粗暴地推倒幾個花籃,還抓起一把玫瑰扔到腳底下,使勁地碾踩著,嘴裏嘟囔著:“都是些很快就會枯萎的花,根本就沒有一種永恒的花。”

“老板,把他打走吧?”兩個年輕店員過來欲對他動手。

“要不,報警吧?讓他包賠損失。”那位女店員的一隻手已拿起手機。

“你們都趕緊去給顧客拿花,別壞了大家的心情。”老板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她擺手製止了員工們的憤怒,把他扶到一把藤椅上坐定。

“趕緊關了你的花店得了,都是騙人的把戲,沒有一種花是永恒的。”他依然不顧眾多顧客的側目,在那裏高聲地大放厥詞。

“真的嗎?我想想聽聽你的理由。”女孩微笑著將一杯茶水遞到我的手上,拉過一把椅子坐到我的對麵。

“我,我有親身的體會……”他一激動,一大口讓人掩鼻的汙穢之物噴湧而出,把女孩的高檔呢裙澆了一個淋漓酣透,幾個顧客都不禁厭惡地側身怒目,以示心中的不滿。

“老板,讓我來教訓教訓他吧。”一個小夥子實在忍不住了。

女孩平靜地擺擺手:“快去給大家拿好花,剩下的由我來做。”女孩把他攙到水池邊,輕扣他的後背,讓他吐了一個痛痛快快,然後手腳麻利地把一切收拾幹淨。

換了一件幹淨的外套,女孩再次坐到他麵前,溫柔地看他:“請繼續講你的理由吧。”

已開始醒酒的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我可能有些片麵了。”

“沒關係的,我願意聽聽你的故事。”女孩微笑著鼓勵道。

於是,他聲淚俱下地講述了自己那以快樂開始、以痛苦結束的愛情故事,其中有一個被反複渲染的重要情節,是他曾給女友買過許許多多的玫瑰。女孩像一個小學生似的,認真傾聽著他那個司空見慣的故事。在整個講述過程中,她幾乎沒有插入一句評述的話,隻是不時地微微頷首,給他的茶杯裏續上熱茶。

奇怪的是,當他一股腦地傾訴完畢,他那傷感彌漫的心田,竟像拂過了一縷縷清風,變得輕鬆起來。他不禁脫口慨歎:“原來,愛情真的不關花與草,我根本沒理由跟你較真什麼永恒的花……”說完,他衝女孩深鞠一躬,跑出花店。

望著他融入陽光的背影,女孩笑靨如花。

不久,女孩讀到了他的一篇漂亮的文章,題目是——真的有一種叫“永恒”的花。後來,他擁有了幸福的愛情和成功的事業,他依然喜歡經常到女孩的花店買花,並感激地告訴陌生的買花人——有一種叫“永恒”的花,是金錢買不來的,要靠心靈去栽培……

麵對眾人不解的目光,他和女孩總要慧心一笑——沒錯,真有一種叫“永恒”的花,它是開在愛的心靈上的,需要熱情、寬容、理解等等許多養料的滋潤……

永遠不晚

78歲的祖母那天忽然說她要去學繪畫,兒孫們都以為她一時興起隨便說說而已,並沒有太在意。誰知第二天,祖母便自己買了紙墨,自己去繪畫班報名。

“老奶奶,您是給孫子報名的吧?”負責登記的小女孩微笑著。

“不,我給自己報名。”祖母一臉的自豪。

“可是,您……“女孩想說祖母的年紀這樣大了。

“你以為畫畫還分年紀嗎?”祖母沒有在意女孩的愕然。

“那倒不是,我隻是以為您現在學畫畫好像沒有多大的意義了,有那樣的時間和精力,不如多享受享受呢。”女孩直言不諱道。

“難道我學畫畫不是一種享受嗎?孩子,要知道這個想法在我心底都埋藏快60年了,今天能夠實現它,那就是最幸福的享受了。”祖母一臉的認真。

“學繪畫是很辛苦的。”女孩善意地提醒道。

“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享受自己喜歡的樂趣,哪裏還有什麼辛苦呢?”祖母不以為然道。

從此,祖母竟像個小學生似的,每天準時準點地去上課,每天都要一絲不苟地完成老師的作業。偶爾,她還把自己的作品拿給兒孫們看看,樂嗬嗬地接受一番大家的表揚。有時,祖母還會很認真地謙虛道:“別淨揀好聽的給我說,也給提點兒意見。”兒孫們便說:“真的已經很不錯了,您隻是借此找些樂趣,又不打算去搞什麼畫展。”

“你們怎麼知道我不想搞畫展呢?難道你們以為我現在已經晚了嗎?”祖母生氣了。

“不晚不晚,永遠不晚。”兒孫們忙哄她,老人孩子似的笑了。

80歲生日那天,祖母真的在小區裏搞了一次個人畫展,幾十幅算不上精美的畫,讓祖母辛苦了好長時間,也幸福了好長時間。

畫展結束後,祖母又冒出一個宏偉的想法:她想寫一本書,把她這幾十年裏難忘的經曆寫下來。

看到我張大的嘴巴,祖母拍了我一巴掌:“你以為太晚了嗎?”

“不,永遠都不晚。”一種不止是敬佩的感覺猛然叩動了我的心扉。

是的,老去的隻是光陰,隻要始終葆有一顆年輕的心,隻要努力地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永遠不會晚。

送給母親最好的生日禮物

母親的六十歲生日到了。

一大早,大兒子一家三口先來了。大兒子拎來一個包裝很精美的挺大的生日蛋糕,大兒媳在一旁不無炫耀地說花了二百多塊錢呢。母親聽了就心疼得直埋怨“花這麼多的錢買它該啥?再說了,那油膩膩的奶油,我看著就眼暈,誰吃啊?”

緊跟著二兒子全家也來了,二兒媳手裏拎著個大花藍,裏麵裝著各式各樣的鮮花。母親愣了,問買它幹什麼。二兒子便笑著解釋道:“這是給母親的生日禮物,是托了朋友從縣城裏買來的,花了整整三百塊錢呢。”

母親一聽更急了:“這東西不當吃不當用的,兩天就蔫了,趕緊給退回去吧。”

“哪能退呢?現在不是時行祝壽送鮮花嗎?這花還是從香港運來的呢,這是康乃馨,這是水仙……”二媳婦一一地指點給母親看,可母親依然在不停地埋怨兒子不該如此鋪張。

這時,大兒子和媳婦就過來招呼二兒子和媳婦搓麻將,母親便嘮叨著把花籃和生日蛋糕放到一塊兒,轉身到另一個屋去了。

看到母親不在跟前,四個人一邊興致勃勃地搓麻將,一邊批評母親還是老觀念,都啥年月了,還是那麼窮仔細等等。

這時,最小的女兒回來了,原本捎信說不回來的,因她正縣城裏護理生病的婆婆。母親見了女兒便急著問她婆婆的病情怎麼樣,女兒說還那樣,幹打針也不見好轉。母親心裏就有些難過,她知道女兒這些年來可是吃了大苦了,公公一場大病欠下一大筆外債還沒還上,婆婆又病倒了。俗話說“有啥別有病”,可攤上了又有什麼辦法?

女兒見母親替自己犯愁,就安慰道:“沒啥,孩子的姑姑討了個偏方說是挺好使的,今天她在那兒護理,晚上我可以陪陪您了。”

聽了這話,母親有了些欣慰。要知道,女兒已經有三年沒在家裏住過了,每次回來都是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看到她那越來越單薄的身子,母親常常心疼得偷偷地抹淚。

那邊,四個人的麻將搓得正熱鬧。女兒便要母親歇著,她來做飯。母親說:“你累了這麼多天了,該歇歇了,還是我來吧。”母女兩個爭執了半天,最後一起進了廚房。

母女二人邊嘮嗑兒、邊忙活著,鍋灶不大好,嗆得兩個人都流淚水了,可推讓了半天,誰也不肯進屋休息。

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兒子送來的生日蛋糕和鮮花,母親就很生氣。女兒便勸母親:“那也是他們的一片心意”。母親仍歎氣:“他們怎麼越大越不如從前了呢?”

一大桌子菜都擺好了,那邊的麻將才意猶未盡地收場。一家人圍攏過來,說了些祝福母親生日快樂、長壽健康之類的話後,便開始喝酒吃菜,兒子、兒媳談論的更多的還是跟麻將有關的話題。

扔下飯碗,那邊兒子、兒媳繼續開戰。母親有些不滿地說:“就不能歇會兒,嘮嘮嗑兒?”幾個人幾乎一致地回答:“嘮啥?還是搓麻將好。”

女兒便一個人在廚房裏收拾著,母親要來幫忙,她說什麼也不肯。

一大堆的碗盆洗完了,她又將灶台上上下下擦了一遍,又向水缸裏壓了滿滿一下子水。看看都收拾利索了,已經許久未能好好休息的女兒便躺在床上,陪著母親嘮家常。母親不無懷戀地感慨道:“從前的日子苦是苦點兒,可過得卻很有滋味。不知怎的,現在日子好多了,反到覺得空落落的。”

女兒就說:“以後讓哥哥和嫂子多回來陪陪你,我也常來看看你就好了。”

母親說:“你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今天要不是我過生日,怕是也不能都回來的。”

女兒聽了,沒言語。她同意母親的說法,要不是小姑子去替她,怕是今天都不能回來給母親過生日了。她心裏說多虧回來了,要不母親要自己忙活一頓飯呢。

那邊屋裏嘩啦啦啦的麻將聲還在不斷地響著。

忽然,女兒有些羞澀地對母親說道:“媽,我沒給您買什麼高級的生日禮物,隻買了雙紅襪子,您快換上吧。”

母親卻高興道:“這禮物最好,媽媽喜歡,這就換上。”

女兒便過來脫下母親那掛了補丁、還不舍得扔掉的襪子,又端來一盆熱水,為母親洗腳。母親的腳不髒,她卻洗得很慢很慢,慢慢地擦拭著母親的腳,她心裏陡然湧起一股不可明狀的暖流。

母親摩娑著新換上的紅襪子,一遍遍地念叨著:“還是我的女兒最懂媽媽的心,送的禮物最好,最好……”

那邊屋裏兒子、兒媳正為誰該“坐莊”而爭執不下,這邊女兒依偎在母親的胸前,說著說著,甜甜地睡了——她實在是太累了。

母親還在望著腳上的新襪子,嘴裏喃喃著:“這是最好的生日禮物、最好的生日禮物……”

又曬了一天太陽

料峭的早春二月,我再次接到了考研失敗的消息,莫名的沮喪立刻湧滿了心頭。整整一周,我把自己關在小屋裏,羞於見人,尤其羞於見那些熱切地關心著我的朋友們。

那天,父親見我久久地悶坐在屋裏,怕我憋出病來,勸我出去走走。

看到父親有些花白的頭發和一臉的關切,我默默地走出樓來。

樓前那塊空地上不知何時自發形成了一個馬車市場,那是遠郊地少的農民趕著自家的馬車,聚攏到這裏,承攬一些近途運輸的活兒,賺點兒生活費。

因為活兒少、車多,經常有一整天也攬不到一份活兒。於是,那些車把式們便常常圍成一堆兒甩撲克、下棋或聊天,很大的嗓門兒夾著爽朗的笑聲,讓空氣裏都蕩著快樂。

平時我對那些車把式的窮開心不大理解,隻感覺他們掙錢挺不容易的。那天當我走過附近的一個鞋攤時,掌鞋的瘸子衝著一位看樣子足有六十歲的老車把式笑道:“一份活兒沒攬到,又白等了一天?”

“怎麼說是白等呢?應該說是又曬了一天的太陽。”老車把式笑嗬嗬地糾正道。

“瞧你們一天天樂嗬嗬的,也不知道什麼是愁。”瘸子同我一樣有點兒羨慕起老車把式的樂觀。

“愁什麼?掙錢有掙錢的快樂,不掙錢有不掙錢的樂趣。過日子嘛,就得把心胸放得寬廣些,要是總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煩惱,那日子就沒法過了,是吧,小夥子?”老車把式看到我,忙征詢我的看法。

見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車把式立刻孩子似的咧嘴笑道:“曬了一天的太陽,今晚上準能睡得香甜。”

看到他很威風地坐到車轅上,瀟灑地一揮鞭子,像個富翁似的愉快地趕著車朝家裏走去。我的心似被什麼東西撥了一下,目光不由得追出去很遠很遠……

第二年,我如願地再次走進大學校門。在生活中有不順心的時候,我就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曬了一天陽光的老車把式,於是自己的心情也漸漸地陽光燦爛起來……

為女兒頒獎

我是在網上認識蘇珊的,那段日子我正忙著為幾家雜誌趕寫約稿,特別需要一些新穎的材料,朋友便向我推薦了那個加拿大人創辦的名叫“相信成功”的網站。很偶然的一天,我在那裏先是讀到了蘇珊的一篇描寫父親的文章,那輕盈、自然的文筆,像一方青青的草地,立刻吸引住了我。接著,我登陸了她的個人主頁,翻閱了她從3歲到16歲拍攝的那些陽光燦爛的照片,還欣賞了她的許多可愛的簡筆畫。

蘇珊自幼喪母,因患有先天性的肌肉萎縮症,她沒有行走過一天,也沒有上過一天學,做卡車司機的父親是她的啟蒙老師。但如今,她讀書、畫畫、寫作、上網玩遊戲、參加社區活動,跟許多健康的同齡孩子一樣快樂地成長著。她在發給我的郵件中,貼了一枚十分漂亮的加拿大紅楓葉。她說那是她父親送她的第一份獎品。

“你父親為何要送你那樣的一件獎品?”我很驚訝她那卡車司機父親別具情趣的創意。

“奇怪吧?父親給我的獎品好多好多呢,我可以領你參觀參觀我的榮譽室。”蘇珊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驕傲,她引我走進了她網上那間特別的榮譽室。

哦,蘇珊的獎品還真不少啊:那隻漂亮的鵝毛筆,是獎勵她完成第一篇作文的;那個綴著卡通飾品的風鈴,是獎勵她第一次駕駛自助車參加社區運動會的;那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漢字的條幅,是獎勵她第一次完成電子郵件發送的;那套法國產的水彩筆,是獎勵她的一幅簡筆畫登上了當地的一家小報……還有一打漂亮的明信片、一條紅色的絲巾、一件鬆樹根雕、幾塊彩石……許許多多價格不高但絕對很有意義的獎品,都是蘇珊這些年來取得一個個小小的成功後,父親為她精心挑選的獎品,它們見證了蘇珊的成長。

“你不知道,父親還給我製作了許多獎勵證書和獎章呢,等著以後頒發給我呢。”蘇珊自豪地告訴我。

“是嗎?它們一定很漂亮吧?”我更加好奇起來。

“我相信一定很漂亮,我要努力,早一點得到它們,到時候再給你看看。”蘇珊充滿自信地給了我一個美好的期待。

“好的,我一定等著看你父親頒發給你的獎章和證書。當然,我還相信你會收到別人發給你的許多獎勵。”我真誠地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我相信自己不會失望的。

“謝謝你的祝福。父親也說過,隻要我不斷地努力,將來給我頒獎的,還會有很多很多的人,不僅僅是父親。”雖然隔著千山萬水,但我分明能感覺到蘇珊洋溢的自信和執著。

“你應該驕傲,你有一個好父親。”我由衷地讚歎道。

“是的,無論我將來能獲得多少珍貴的大獎,但在我的心中,父親的獎品都是價值連城的,都是我一生要珍惜的,因為那些獎品都是由一種寶貴的原料製成的,那就是——愛。”蘇珊還告訴我,她剛懂事時,看到自己醜陋的樣子,她自卑、抑鬱甚至怨恨上帝,不願意跟外麵任何人交流,非常自閉,仿佛身外的整個世界都與自己無關。後來,是父親的那一件件小獎品,讓她明白了:身體的缺憾並不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她今生有些事情可能做不了了,但還有做很多事情自己可以去做,還可以把很多事情做得很好……

我欣賞蘇珊的樂觀向上,更肅然起敬於她那普通而偉大的父親。他懂得愛自己的女兒,就要幫她自信、自立、自強,就要為她的一點一滴的進步鼓掌加油。他送給女兒的一個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獎勵,多麼像一縷縷愛的陽光啊,不僅輕輕拂去了女兒心頭的雲翳,還點燃了她的一簇簇希望。

曾經感動於許多關於父愛母愛的故事,但在這個炎熱的夏季,仿佛一縷清爽的和風拂麵而來,我被遠方的蘇珊父親的智慧之愛深深感動了。許久許久,我的腦海裏不停地跳動著那位著名作家的真切感慨——給年輕的心靈多一些愛的激勵,就會多誕生一些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