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教會牧養關顧芻議梅康鈞城市,是人們進行各種社會活動的場所,在中國,當城市化成為規模最浩大的社會工程時,人與城市的關係,就會經曆與社會矛盾相互衝撞的危機;如何尋找城市人群更為美好的生活方向,並從教會角度勾勒出城市思考的基本線索,這是我們需要思考的課題。通常,城市化是一種現代化的表現形態;當我們在真實的城市生活時,我們應當關注教會及其牧養任務與人文環境及其他處境的各種變遷模式。因此,支持信仰的真理和社會道德倫理秩序,有助於我們抵禦不健康的文化、物質欲望侵襲;使得人們在缺失社會行為規範的界線中,因著基督徒的靈性、道德及行為,以教牧神學反省,城市教會的牧養關顧,深刻地理解城市生活中“教會的處境性”。
一、牧養關顧的“適切性”,強調將知識和
信心轉化為在世上的行動當下的城市,正開始倡導“低碳生活”,無論是城市的物質環境抑或人的精神環境的“低碳生活”,從基督教的信仰層麵看,表達了人類是按照上帝形象被造,有著獨特的“我/你”關係的特質。事實上,社會科學與行為科學對教會的一項最為明顯的幫助,即恢複人們對於人在上帝的創造工作裏有著無限價值的正確心態。這就帶來一個自然結果,人們重新認識由上帝子民所組成的社群——教會在社會及曆史方麵的特性。“安息日是為人設立的,人不是為安息日而設立的”(可2:27),《聖經》表明教會存在不僅是為著人的善,更是為著上帝的榮耀。使徒保羅提醒哥林多教會的信徒,福音是透過世俗的瓦器,聚焦於人的需求;並仰賴上帝所賦予的能力而傳揚出去(林後4:7)。
美國學者阿諾德·伯林特(Arnold Berleant),從哥特式教堂展現的精神世界需要的場景中,直接切入公眾生活的規則和秩序的深處。他認為,“教堂喚起的是一種超自然的環境,通過物理、社會的精神方麵展現給人們提供與存在的交流”[美]阿諾德·伯林特:《環境美學》,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年版,第59頁。。在他看來,對各種環境的體驗分析,回到我們最初關注的對象,即城市是我們從教堂的精神維度中,體驗對生活探索的啟示意義,而這種啟示,恰恰是作為特殊受造物的人所具有的中心地位。“我們被完全包圍在這樣一種宏偉的建築中,就像維克多·雨果筆下的撞鍾人加西莫多,教堂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全部的世界”。
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看法理解教會與人群的關係,但問題是,教會乃是耶穌基督借著聖靈的運作而建成的。因此,應從教會既是一個屬於人的組織,又是上帝所造的生命體而展延;我們的理解,教會作為團體的使命,既是一種恩賜,亦是一個任務;既是屬靈的,亦具社會性的。
當然,對於基督徒要在神學與他們的生活環境聯係中,得出令人滿意的答案並不容易。承認教會是一個屬於人及社會的社群,對一些信徒來說可能是一塊絆腳石。然而上帝的兒女並不是向天使顯現,乃是向世人顯現;個人屬靈和社會性的需求正是一群會眾存在的元素,沒有這些元素,社群也就不會存在。
在此,城市教會的牧養關顧,首先是將人的無限價值顯露於上帝的愛中。上帝的憐憫,常常是經過特定的剪裁,並基於牧養關顧的真切行動而彰顯。牧養關顧的“適切性”,定位於符合個人或群體的實際處境時,切實的牧養關顧不單是對問題的表象進行診斷,同時,更是關注造成個人和社群弊端的種種原因的切點。《聖經》記載當上帝按照他自己形象創造人類,好讓人與這位創造者相交,並且上帝為人們整理出一套最適切的生活模式;為人帶來團契的關係。然而,映入我們眼前的事實是,城市劇烈的震蕩,使一些人瘋狂地尋找他們破碎而混亂的生活存在的意義。上帝為著一個目的而創造我們,人的存在是為著經驗上帝榮耀的團契,這是上帝定意要我們所享有的;當我們背離上帝所賜予的恩典生活,而選擇與上帝旨意相違背的另一種生活方式時,我們將為所作出的決定負上全部的責任。這就需要城市教會在牧養事工中,重新整合策略。
譬如,當下有將近2億的農民在城市務工。他們如潮水般地進入城市後,這些城市新群體卻麵臨著與他們的先輩完全不同的社會結構背景;當他們從農村轉向城市時,與城市生存、與真實的生活空間形成強烈的反差;他們想象世界的城市生活美好圖景,在現實中被擊得粉碎。
教會如何針對關顧而服事的對象製定策略,並在城市情境中,回應和幫助這些特殊的人群?教會是一群稱耶穌為主並且越來越愛上帝且彼此相愛的人。這是牧養關聯“適切性”的基礎,在《新約》中,當信徒以基督的名聚集在一起形成愛的關係時,“教會”則浮現出來。對於依靠基督的人,基督使我們聯合並界定了我們的身份;而不是依據財富、地位或其他特殊條件。在信仰耶穌基督的人群中間,教會必然保持著智慧的增長;以基督關顧、服事眾人的樣式,以上帝的愛,擔負世人的生活。借著耶穌進入不同的生活境況的人群,耶穌在愛中感同身受人群的困難和需要;唯有基督進入到我們生命之中,並將上帝的愛賜予人群;實踐上帝對所有人普世的愛。我們必須重申:城市教會的牧養關顧,是一種真正的聚集,效法基督將社會的關顧給予所有的人,即使是被社會放棄的人,耶穌都不會漠不關心。基督既與稅吏和罪人同席,也與法利賽人吃飯;得到他醫治的人包括瞎子、乞丐、撒瑪利亞的麻風病患者、羅馬百夫長等等,向人群顯明上帝愛人的特殊要求。耶穌在愛中與世人等同,跨越了所有的障礙,接觸到因身體、社會、經濟、文化種種不同的人,並在愛中觸及他們。基督將上帝的愛獨特化,以不同形式給予不同的人;他特別關注三個適切的範圍。一、耶穌沒有人為地區分人類生活的各個層麵;亦沒有用嚴格的規則阻止人與人的接觸。二、耶穌真切地考慮人群真實生活的景況,而作出合宜的行動。三、耶穌的醫治,不僅恢複了患者身體健康,亦恢複了社會與宗教群體的接觸,表明在愛中的關顧牧養,不僅醫治個體的疾病,更是醫治了社群的“疾病”。基督傳遞了上帝是愛的新鮮經驗,這經驗涵蓋了人生的所有層麵。這就使得教會的牧養關顧應敞開大門,使得需要幫扶的人群,能在基督的愛中,堅固人群的生活與信心。教會與社會團體內質的細化,在於教會自身靈活的因著信仰所產生的行動,使屬靈的團體的群體智慧不是個體的盲從,而是因著聖靈的帶領所作出的理性抉擇。
當下的社會,不是沒有愛,而是以犧牲別人來愛自己的愛太多;在各自利益衝突之時,以自己利益為優先而作出決定,以傷害別人來愛自己。這是生命深層的惡。性“本惡”,不是無知,不是沒有善行,而是在利益衝突的時候,抗拒良知,以犧牲他人來愛自己。
2010年5月,在上海世博會以色列館的館日活動時,因著對“博弈論”的研究,而獲2009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以色列教授羅伯特·奧曼強調:不同的人群的“博弈”,是為了追逐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他認為,戰爭和其他衝突也是當今不得不麵對的最殘酷的挑戰。由於人性本“惡”,因此,人以利己的立場作出決定,並找出種種理由來合理化,以自我為中心的生命本質,這是人類的罪性,這樣的生命破壞了人與人之間的和諧。的確,耶穌意識到他屬於特殊的社會群體,耶穌要在愛中與人相處。他留意第1世紀巴勒斯坦的社會經濟架構中人的位置;關愛這些社會群體的生活,關注由社會結構所塑造的事實。聖奧古斯丁也注意到三位格的神與一位格神常帶出完全不同的事奉動機。如果神是一位格的,那麼從開始,他就必須創造亞當來滿足愛的經驗,而這種推測卻貶低了神,認為神缺乏愛,需要創造亞當來滿足自己,這樣,神就可能被受造物所控製。與此同時,三一神在其位格中常常經驗愛的關係,神是因為滿溢的愛而創造世界,神渴望與亞當及一切受造物分享恩典,對於神的創造而言,這完全是不同的動機。上帝再次呼喚他的百姓,盼望和攪動將滅的殘燈;使每個人尋找到一個真正的心靈棲息之所;上帝的百姓,需要再次聆聽,上帝愛的聲音,顯示他的道路、真理、生命。教會的牧養關顧,不是隻選擇自己範圍內的肢體,而是將關顧範圍擴展至更為廣闊的空間。城市教會的牧養,是否僅僅是牧養圈內的羊群?而那些在圈外的羊群難道我們不該負有責任地去尋找?教牧神學的反思提醒我們,切莫落入理智主義的僵化模態中,固然,神學研究應以係統化方法來理解信仰,但架構一個神學係統不是教會的最終目的。相反,神學思辨促使我們成為剛強、智慧的門徒,並將基督徒信仰與生活關聯。信仰包括我們的情感,這是發自內心對這位獨一真神作出愛的回應,將上帝的愛轉化成對眾人的愛。
文藝複興晚期的意大利思想家喬萬尼·波特若(ciouanni Botero),在論及基督教與城市關係時感慨頗深。他認為:“基督教對上帝的敬拜是一件如此必要的事情,以至毫無疑問,它不僅吸引眾多的人民,還促成了許多貿易交往,此類城市在權威和聲譽上比所有其他城市更為卓越和繁榮,也擁有自己權力更好方式。”[意]G.波特若:《論城市傳大至尊之因由》,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40頁。在他眼中,基督教城市範圍中,具有如此魅力的能力,但是,在擁有宗教的地方,卻極不虔誠地引進偶像崇拜,出於統治的欲望而公然踐踏法律和對上帝應盡之崇拜的人,與其說是在“製造”一個所謂的“真理”,毋寧說更多的是極端不虔誠的愚蠢。
因此,教會的牧養關顧,應擁有最為一致性生命力品質的“適切性”,即集中在“無條件的愛和接納”這個議題上,當上帝的百姓對一個新的人群表達無條件的愛時,這樣的禮物具有恒久的價值。因為,他們曾經被上帝無條件的愛接納、赦免和複興,並且進入與他有一個嶄新的關係中,教會傳遞著上帝的恩典於這個世界,上帝呼召我們來接觸這個世界。這就是波特若驚歎的原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上帝更有效能和力量來吸引和招致人們心靈了,這就是至善者(The Summum Bonum),因為所有受造物,無論什麼,有無靈魂,持續不斷地,卻把他視為他們的最終目的。輕盈的事物朝上探求它們的至善,沉重的朝下,在地球的中心;天空,在它們的旋轉運行中,香帶在它們的花朵中,樹木在它們的果實中,野獸在對種類的保護中,而人類則在心智的喜悅中探求……”[意]G.波特若:《論城市傳大至尊之因由》,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4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