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3)

?軒轅皇朝(寧悠然)

第一部 水中月

楔子

這裏是哪裏?眼前的景色熟悉得嚇人,他甚至知道再往前走七步,有一顆顏色奇怪的地磚,他經常會挖開它,在它的下麵藏一些他認為重要的東西。

再往前走一百步,是一座假山,假山裏麵是中空的,他想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就會躲在裏麵不出來,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可是今天,卻有某種東西占據了那裏,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聽見裏麵傳出來的奇怪聲音,很低沉,卻很急促,像是動物的喘息聲,可又像是人聲。

他又繼續向前走,腳下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他彎下腰,撿了起來,是一件女人的兜衣,大紅色的,上麵還繡著一朵大大的牡丹花,上麵還殘留著脂粉的香味,這味道好熟悉……

他像是被針刺到了一樣,將手裏的兜衣丟開,遠遠跑走,但很快又跑了回來,站在一棵大樹後麵,他在等,他在等一個答案。

在許久以後,假山中走出一個人,一個男人,他身上穿著官服,表情很輕鬆,像是剛參加過一場勝宴。

在一炷香以後,從假山裏又走出一名美婦,她的衣衫有些不整,似乎在找些什麼,但很快放棄了尋找,遮遮掩掩地離開這裏。

他呆呆地站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拳頭卻越握越緊,自小長在宮中,對男女情事早有所耳聞的他,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十歲那年發生的事,自那以後,他像是著了魔一樣,每天都去假山附近,他要讓自己看清楚,看清楚平日裏高貴嫵媚的母親真實的樣子。

每一次的女主角都一樣,隻是男主角會有不同,他們有平日裏在廟堂之上高談闊論,指點天下乾坤的高官,也有平日嚴肅謹慎的宮廷侍衛,甚至有宮中的仆役。

他心中,對母親的所有敬仰,一點點的消逝,隻剩下刻骨的恨意和厭惡。

場景猛然一變,宮殿的房頂怎麼會這麼高?高的好像直達天庭,房梁是朱紅色的,上麵畫著雖然細致,但卻無人看得清的圖案,不過也許現在站在高高的凳子上的女人看得見,可是她正忙著把一根長長的白綾係在上麵。

他站在地上,抬頭看著她,卻沒有想過要去阻止她的行為,他甚至在想,如果白綾不夠結實怎麼辦?她會從上麵摔下來的,這樣就死不成了,他的恨意便會繼續折磨他。

不過沒關係,自縊不成也沒關係,他突然笑了,因為他看見了他眼前擺著的托盤,上麵有一個精致的小瓷瓶,裏麵裝著天下最毒的毒藥,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足以穿透任何人的心髒。

“軒轅聞天,你好狠!”站在凳子上的女人回頭看著他,眼裏滿是恨意和一些他不懂的東西。

“你也一樣狠,所以我像你。”他冷冷地說道。

“那你就繼續狠下去吧,在這宮牆內生活,你如果不夠狠,早晚會來下麵找我。”女人竟然笑了,笑得那麼美。

“我會去找你的,因為你肮髒的靈魂需要地獄之火的洗禮,而我,將在一旁觀看。”他的臉在燈火下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錯了,當你出賣你的親生母親的那一刻,你的靈魂,已經在地獄裏了。”女人笑著將美麗的頭伸進白綾中……

“不!不!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再看見你,永遠!就算是要下地獄,我也不會和你在一個地方!”他拚命地喊著。

“呼……”他做夢了嗎?從床上坐起,一陣冷風吹起薄薄的紗帳,吹透了他汗濕的衣衫,他起身走到銅鏡前,鏡子裏映出的是他三十歲的臉,而不是十歲,或是二十歲。

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他不是已經很久沒再想起她了嗎?

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王爺,您起來了嗎?”

“嗯。”

門輕輕地被推開,總管領著幾位捧著盎洗用具的仆人魚貫而入,這一天其實和他以往的每一天沒什麼不同,隻除了今天他夢見了最不想憶起的人和今天是他的生日,三十歲的生日。

第一章 分骨肉

軒轅一三一年臘月

因為是臨近春節前的最後一次市集,整個集市上人頭攢動,街道兩側的商家內擠滿了購物的人群,露天的小攤前亦是生意興隆。

在賣首飾的小攤前,一對母女模樣的人正在挑選銀飾,其中年紀較長的那一個拿起一件件飾品仔細看著,不時掂掂手中飾品的分量。

她身旁的清秀少女卻顯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挑選手首飾上,而是放在了遠處的字畫攤上。

盡管周圍的攤子上生意興隆,但是書畫攤前卻冷冷清清,隻有幾副被掛滿灰塵的山水人物畫攤在桌上,在破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精神委靡的年輕書生。

書生的頭戴一個破舊的方巾,身上的文士服滿是補丁,藏在衣袖中的雙手通紅,臉上更是毫無讀書人的書卷氣,倒有不少的窮酸氣和隱隱的流氣。

“水月,你看這支釵怎麼樣?”婦人拿起一支精巧的銀製珠釵,抬頭詢問她的意見。

“呃?挺好的。”水月回過神來,匆匆看了一眼後說道。

“你一個女孩家,盯著男人看幹什麼?”發現她的心不在焉,婦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發現她在看一個男人後,婦人斥道。

“娘,你看那個人,像不像爹的得意門生王學齡?”水月臉一紅,收回了視線,低聲對母親說道。

“是嗎?”婦人這才注意到那個窮酸秀才有些眼熟,“是有些像,可是他不是家境不錯嗎?”

水月的父親在京郊劉村開了家私塾,王學齡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隻是五次舉試不第之後,便與水家斷了來往,幾年沒登水家的大門。

“大娘,您認識他?”剛剛和別的客人做成了一筆生意的小販閑話家常般地說道。

“嗯,還算認識,他的家境不是不錯嗎?怎麼會落到這般境地?”婦人一邊繼續挑選首飾。

“唉,別提了,王家也算是京城有名的富戶,偏偏出了這麼個敗家子,幾次考試,連個舉人都沒撈到不說,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把家裏的財產全輸光了,隻好出來混口飯吃。”

“原來是這樣。”婦人點了點頭,真是世事難料呀,誰能想到當年渾身驕氣,一心想要飛黃騰達的王學齡竟落到了這般田地。

“這支釵多少錢?”算了,別人怎麼樣又不****的事,婦人拿起剛才挑好的銀釵,詢問價錢。

“三十文。”小販賠笑道。

“娘,這支釵您是想要自己戴嗎?”水月指著銀釵說道。

“我這把年紀買這東西幹嗎,是要給你買的。”婦人笑道。

“那我不要這支。”價錢太貴了,水月在攤子上四下搜尋著,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拿起一支樣子古拙的烏木釵。

“這麼多漂亮的,你怎麼偏偏看上這件烏漆抹黑的東西?”婦人拿起烏木釵,臉色微微一變,在看了小販一眼後,嫌惡地說道。

“娘,我就要這支。”水月把玩著烏木釵,越看越喜歡。

“你就是想省些錢好替你爹打酒喝。”婦人憐愛地斥道,“這支釵多少錢?”

“這……不瞞這位大娘,這支釵是那個王學齡硬抵給我的,沒想到放了快一個月了都沒人要,您若是想要……十文錢怎麼樣?”

“十文?太貴了吧?這東西頂多值三文。”婦人露出精明本色,與小販討價還價。

“唉,三文就三文。”小販歎道。

“那就包起來吧。”婦人從錢袋裏拿出幾個銅板,遞給小販,拉著女兒走了。

夕陽西下,市集裏的人群漸漸散去,滿載而歸的母女倆也踏上了回家之路,她們兩人一麵走一麵談笑,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名落拓的書生跟著。

“水月,你知不知道,當年你爹差一點就把你許配給了王學齡,唉,這人可真沒想到,他竟變成了今天的樣子。”水夫人歎道。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以後我可要替你找個品貌相當的如意郎君。”

“娘,我不嫁。”俏臉一下子紅透,水月撒嬌道。

“你過了年也就十七了,再不嫁就晚了,你看隔壁的小憐,人家比你小一歲,都是孩子的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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