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銀聽完富嬸的話,神情沒什麼變化,像閑話家常般隨意的問道:“他的小鋪,是他自個兒的,還是租的?”
富嬸見她沒有生氣她擅自做主把人帶過來,心稍微安了一些,沒有任何隱瞞,一股腦把自個堂侄的情況,說了出來。
“他的小鋪是租的,城裏的鋪子太貴,小小的一間門房擺個東西,僅夠兩三人進出,買的話至少也得大幾百兩銀子,還得有縣城街道的人擔保。”
“更別說門房後麵帶院子,或者兩層的門房,就貴的更不得了了。”
“我家這個堂侄兒,叫富瑞田,讀過兩年的書,認識幾個字兒,膽大心細敢闖。是我們家最有出息,腦袋瓜最靈活的人。”
“他在縣城開鋪子,主要就是倒騰一些女兒家用的東西,好的時候,每年可以賺個十幾二十兩,不好的時候,刨去吃喝,租鋪的錢,也能弄個三五兩。”
金滿銀哦一聲,沒答應也沒拒絕:“照你這麼一說,他的確是個能幹的,行,他來我這買香膏,我跟大郎商量商量,稍後再回複你。”
富嬸喜上眉梢連連點頭:“好好好,是該好好跟大郎商量商量,我出去跟我那堂侄說道說道,你慢慢和大郎說,不著急哈。”
“我知道了。”金滿銀倒也不客氣,把富嬸送出門,把門外的薄言山叫進了屋。
薄言山本來就在屋外,泥巴茅草房根本就不隔音,屋內的說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金滿銀詢問他的意見時,他反問了一句,“昨夜臨睡之前,我跟你說過,除了床上,我其他的都聽你的,你忘了?”
金滿銀:“……”
她沒有忘,沒有放在心上。
身為華夏新世紀的人,沒見過豬跑,她吃過豬肉。
想著男人床上的話能信,母豬都能上樹飛起來。
金滿銀默了一下才道:“行,你聽我的,就賣些香膏給他。”
薄言山起身:“我去叫……”
金滿銀壓住了他的手:“再等一下。”
薄言山不解:“為何?”
金滿銀解釋:“我說與你商量,你進屋連板凳捂熱的功夫都沒有,就出去把他叫進來,很容易讓他誤解,我們迫不及待的想做他這個生意。”
“這樣很容易讓我們陷入被動,為了讓我們掌握主動,生意無論大小,我們都得讓他知道,我們不缺他這個買東西的人,談起價錢來,才好說。”
薄言山重新坐了下來,反手握住金滿銀的手,眼眸深深的盯著她:“行,我聽媳婦兒的。”
金滿銀與他四目相對,隨後撇開,想把手抽回,薄言山越握越緊,讓她抽不回來。
金滿銀撇開的視線重新瞪向他,讓他鬆手,他不但不鬆,另外一隻手上來包裹住她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粗糙又暖,兩隻手包裹她一隻手,像極了一個大人的手包裹著一個小孩的手,遮得嚴嚴實實,不留任何縫隙。
過了大概一盞茶多的功夫,薄言山才鬆開她的手,站了起來,到外麵吆喝人。
富嬸林叔帶著富瑞田推開了籬笆院小門,穿過院子,來到泥巴房前。
富嬸早就交代過福瑞田,也把薄言山家的情況說了一遍,他心裏早有了數。
但他近距離的見到薄言山,還是被他懾人的氣場震了一下,心裏想著,不愧是從軍十來年沒有死在戰場上回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他等富嬸和林叔打完招呼之後,客氣地叫薄言山一聲:“山哥!”
薄言山向他點了一下頭,把他們引進了屋,聲音又粗又沉:“富嬸,你們坐。”
富嬸哎了一聲,三個人落座了下來。
金滿銀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熱水,端到他們麵前。
她家的喝水杯子不是碗,是瓷器雞缸杯。
富瑞田在縣城混,雖然沒有混出大名堂,好歹混下來,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瓷器雞缸杯在府城流行,稍微有錢一點的人家,都是用這裝水,招呼客人。
一個茶壺加八個杯子,沒有瑕疵的情況下,就得五兩銀子開外。
薄家果然如他堂姑口中說的那樣,千萬不要因為他們暫時住著茅草屋,就能輕視他們,他們比他有錢。
金滿銀倒完水之後,落座在薄言山身旁,目光看向富瑞田,張口道:“富老板,富嬸把你的情況都跟我說了,我跟我家大郎商量了一下,香膏可以賣給你。”
富瑞田被薄言山氣場所震,沒有仔細看金滿銀。
她坐下之後和他說話,他才仔細看她,心裏驟然突跳了一下,漂亮,比縣城有錢人家嬌養的小姐還要好看,一點都不像村裏人。
“瑞田……”
富嬸見自個兒堂侄直勾勾的望的金滿銀,大郎臉色都不對了,連忙叫了一聲。
富瑞田猛然回神,忙不迭的抱拳補救:“抱歉抱歉,山哥,山嫂,我堂姑跟我說山嫂做的香膏,在臉上擦個十來天,就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水嫩。”
“我起初有些懷疑不信,見到山嫂,我唐突的多望一會兒,我方知我堂姑沒有騙我分毫,還請山哥山嫂不要見怪。”
金滿銀:“……”
富嬸說的沒錯,他的確能說會道,腦袋靈活。
按照大天朝的話來說,是做銷售的好手。
薄言山挨著金滿銀,沉著一張凶臉,霸道占有欲十足道:“我媳婦當然是最好看的,你說話歸說話 ,談買賣歸談買賣,莫要一直盯著我媳婦看。”
富瑞田心頭突突的跳,垂下眼簾歉意滿滿:“是是是,山哥教訓的是,是我唐突,是我唐突。”
他滿眼殺氣騰騰,像極了隨時隨地竄出來,扭斷他脖子一樣,可怕,太可怕了。
“好了,你嚇到人家了。”金滿銀在中間做了個好人,打了個彎:“人家也不是故意瞧我的。”
薄言山冷哼了一聲,沒在說話,架勢氣場依舊像守著獵物的狼王,誰敢來惦記他獵物,他就咬死誰。
金滿銀見他不說話了,拿過她提供給富嬸賣的香膏,放在了富瑞田麵前:“富老板,都是做買賣的人,你又是富嬸的堂侄,鄉裏鄉親隔得不遠,我也不跟你來虛的,也不跟你說廢話。”
“我這帶著淡淡朱果葉香味的香膏,隻是我們家製作香膏中的一種,我是薄利多銷,想著十裏八鄉的女兒家都用得起,少賺就少賺,隻要不虧本就行。”
“我給富嬸他們定價,一瓶二十五文,兩瓶四十文,用完之後兩個瓶子完好無損退回,再退兩文,就是兩瓶三十八文!”
“你若買,我價錢直接到位,兩瓶三十六文,用完之後的瓶子再完好無損的退回,十個瓶子退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