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販賣的地方隻限於縣城,不能在我們周圍的十裏八鄉賣,十裏八鄉,是我們家大郎照顧富嬸一家子特地讓他們去賣的。”
“你去縣城賣一瓶賣三十六文,五十六文隨便你自個定價,你自個吆喝,跟我們沒關係,我們不摻合。”
“你從我這拿貨,當場驗貨,驗好付錢,我們這不搞拖欠,賒賬這一套。”
富瑞田驚訝金滿銀的幹脆利落,喜歡她的直截了當,張口問道:“山嫂剛剛口中所說,朱果葉香膏隻是你家製作香膏中的一種,也就是說,你家還有其他?”
金滿銀隨手一指,靠近窗戶邊的簸箕板子:“你進來的時候不是已經瞟到了我做好的香膏?”
富瑞田悻然一笑,“看是看了,沒看仔細,裝香膏的瓷瓶都是一樣,想著是一種。”
金滿銀笑道:“不是一種,是很多種,你這邊和我們第一次做買賣,我們除了你也和其他人做買賣。”
“我的建議是,我們第一次合作,以一種香膏為主,以少量為主,主打一個穩,你說呢?”
富瑞田,他說呢,他怎麼說,山嫂子根本就不像一個鄉下人,像一個比他還會做買賣的老手。
她說話清脆,溫柔而又堅定,對自己做的香膏自信滿滿,完全就是一副不愁賣的模樣。
不過想想也是,她的香膏賣得如此便宜,在的冬日裏,家中有餘錢,的確肯花十幾二十文買上一瓶。
金滿銀見他思考,停頓了好大會,方才笑語盈盈道:“富老板,做買賣是為了賺銀子,賺銀子是為了養家糊口,讓自己和家人過得更好。”
“你不用這麼快做決定,回去好好想想,也跟家裏人商量商量……”
富瑞田不等金滿銀把話說完,打斷她下了決定道:“不用想了,我買,十八文一瓶,我要二百瓶。”
十個空瓶子還能退一文,二百個空瓶子若都能退回來,一盒香膏還沒有劃到十八文一瓶。
縣城賣香膏的比鎮上賣香膏的還要貴,一瓶沒有如此淡香味的香膏至少得五六十文。
他買十八文一瓶,拿到縣城,翻一倍賣,也比別的香膏鋪子賣的便宜。
金滿銀應了一聲道:“富老板爽快,不過我現在這裏沒有二百瓶,隻有一百瓶左右,明天這個時候你過來拿。”
“當然,為了確保我明天這個時候有貨給你,你是真心實意的向我訂貨,我們需要黑白文書,你付一兩定金。”
“若是我明天這個時候沒有貨給你,我會賠償你的損失,若是你明天這個時候不過來拿貨,你付的定金,就別想拿回去了。”
口頭協議沒有黑白文字來的穩固。
隻有雙方按了手印的文書,有一方反悔,一方都可以拿得到文書官府告去。
富瑞田沒想到金滿銀如此嚴謹:“山嫂,就按照你口中所說,但是沒有筆墨……”
“我這有。”金滿銀站了起來,拿出了筆墨紙,紅色的印泥,擺在富瑞田前:“聽富嬸說,你讀過書,識文斷字,這個文書協議,就請你代筆。”
富瑞田錯愕的手指向自己:“山嫂子讓我寫文書協議,就不怕我瞎寫?”
金滿銀把手搭在了薄言山肩膀上,慢條斯理的提醒:“富老板應該從富嬸那裏聽說,我家大郎從軍十來載,見過的人不少,會讀書寫字的也不少,他跟著多少也識得幾個字。”
“更何況我家大郎,狼打的,虎殺的,富老板不可能為了二三兩銀子,拿自己一家性命開玩笑。”
富瑞田站起身來,拱手對著他倆行了個大禮:“多謝山哥,山嫂信任,我這就寫。”
金滿銀搭在薄言山肩膀上的手一攤,做了個請的姿勢:“請……”
富瑞田拿筆點墨,落在白紙之上,手中的筆,墨水,白紙,都是讀書人舍不得用,非常好的。
就算是他自個,做買賣最好的時候一年三五十兩,他也舍不得買這麼好的筆墨紙硯。
文書協議一式兩份,富瑞田寫好之後,大拇指按了印泥,在兩份文書上按下手印。
金滿銀讓薄言山也按了手印,收下屬於他們這一份文書協議,收了一兩銀子定金,送走富嬸他們三個人。
富瑞田想著明天拿香膏,回自個村子來回得四個時辰,他就沒回去,想著在富嬸家住一夜,明天下午拿的香膏,直接回城去縣城?
他以前跟著富嬸家親侄子來過富嬸家送年禮,也把縣城裏的稀奇玩意,拿到村子來販賣。
販賣效果不佳,河下村的人都認識他,知道他是一個有本事,在縣城開店的人。
今日他去富嬸家,有人就去串門,就去問,富嬸他們也沒隱瞞直接說來大郎家買香膏的。
富嬸這樣一說,立馬在村子席卷起來,大家夥都知道薄言山和金滿銀那個小寡婦做的香膏,要賣到縣城裏去了,個個加大了,羨慕眼紅。
劉氏昨天被劉老漢凶了一頓,心裏越想越不是個滋味,越想越覺得屬於自己的家的方子,白花花的銀子從自己的手心裏溜走了。
她不甘心,她想著琢磨著,必須找金滿銀和薄言山把方子要回來。
薄家兩個兒子兒媳婦加一個老婆子,就在山間屋子裏,更是坐不住了,待不了了。
薄母為了銀子,為了方子,為了自己的二兒子三兒子,三個孫子,她決定明天就去找薄言山。
薄三郎媳婦兒更是連夜回家,跟自己的爹娘,哥嫂說薄言山出息了,手上有香膏方子。
向自己爹娘哥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隻要把妹妹講給薄言山不能得到香膏方子。
得到香膏方子就等於得到源源不斷白花花的銀子,到時候不光她一家,就是他們全家,包括嫂子家,都能成為全村最富。
薄三郎媳婦爹娘哥嫂心動了,就讓薄三郎媳婦帶走他們家最小的妹妹,去了河下村,相給薄言山。
富瑞田和富嬸他們離開之後,薄言山回來在屋子裏就望著簸箕和板子上的香膏。
金滿銀像知道他眼中的疑惑一樣,走向前邊收拾邊解釋:“之所以香膏做好了告訴富老板香膏沒做好,是為了讓他知曉,我們純屬看在富嬸一家人的麵兒,才跟他做買賣。”
“目的是想讓他感激富嬸一家,順便珍惜和我們做買賣,明白了不?”
薄言山扭過頭看金滿銀,目光灼灼,猶如一團烈火,把她裹住,燒成灰燼,攏進自己懷裏一樣。
金滿銀把黃耆香膏,丁香膏,天香膏全都收了起來,台麵上隻留了朱果葉香膏,回身對薄言山道:“九娘拿去六百瓶香膏,我們這裏有一千多瓶,昨天富嬸加賣了二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