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通幽(1 / 2)

一通幽

元辰是一座盛產藥草的小山,山前有條不大不小的河,山後是一座稍高的山峰,叫做仙術。

元辰山和仙術山和那些高聳入雲的西域雪峰自是不能比擬,但元辰山左近位處中原腹地山水靈秀之處,元辰與仙術雖然不高,卻是筆直削落,毫無攀爬落腳之處。兩座山滿山翠綠,藥草繁茂,采藥之人往往卻要背負繩索,攀登一日一夜方能到達山頂,期間失足摔落懸崖的不知凡幾,故而兩座山雖非峰巒奇秀,卻也是聲名遠揚。

讓這兩座山聲名遠揚的除了陡峭至極,山下埋葬了冤魂無數之外,便是這兩座山的山頭上生長一種奇異藥草,名為“筮茶”。此種茶葉色澤暗紅,質地堅韌,據說長年飲用筮茶茶水可以延年益壽,針對咳喘之症具有奇效,而最為神奇之處在於飲茶之人便有預測吉凶之能,傳說喝下筮茶,可預測三日之內吉凶之事,甚至有些人能看見自己的死狀。

筮茶生長在元辰山和仙術山的山頭,傳聞在左近其他相似的山頭也有生長,但品質與數量與元辰山與仙術山所生的不能比較,故而采藥之人欲得筮茶,多半不顧生死攀爬元辰與仙術。

今日風清雲朗,元辰的山腰上有個人影依仗藥鋤之力艱辛的向上爬著,這人穿著一身褐色衣裳,背著藥囊,卻未拿繩索,顯然並非本地藥農,再看這人戴著鬥笠,烏發雲鬢,卻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褐衣女子穿著草鞋,一身衣裳打了補丁,沾滿塵土,顯然家境貧寒。她不識道路,也缺乏工具,卻憑著一股狠勁,匆匆在夕陽西下之前登上了山頂。

元辰山的山頂不大,不過十數丈方圓,山頂上樹木繁茂,幾乎沒有落腳之地,樹下積著枯枝敗葉,她選了個樹枝不太繁茂的入口,鑽進了樹林裏。

筮茶生長在大樹之下,陰涼卻能見陽光的地方,它並不紮堆生長,生得又短小,采藥人必須在枯枝敗葉中一寸一寸的尋找,一日光陰能找到十五六顆筮茶便算不錯了。褐衣女子踩入柔軟的落葉叢中,一隻蜈蚣自她腳背爬過,她僵了僵,隨即歎了口氣,就著黃昏橙亮的光線開始尋找筮茶。

幸好筮茶枝莖都是暗紅色,比之尋常草藥更好識別。她很快找到了幾顆筮茶,摘了不少嫩芽收入藥囊,不知不覺走入了樹林深處。

山頂的樹木雖然茂密,但並沒有什麼野獸猛禽,方圓也是不大,她走得很放心,雖然有許多毒蟲蜘蛛,但她早已備下驅蟲的藥草,一路走過也沒有被毒蟲咬傷,自覺運氣不錯。

樹林深處,光線越發黯淡,落葉也少了許多,隻見在昏暗的矮樹叢中依稀有幾塊巨石相疊,她四處張望了下,頗懷著些戒心走近那堆巨石。四下無聲,遠處有幾聲鳥鳴,但因為天色漸暗,那鳥鳴也很倉促遙遠,此處樹木茂密,微風不過,竟連樹葉之聲也沒有。

她在巨石下停了腳步,抬起頭來四處打量,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這堆石頭有哪裏特別古怪。巨石上飄滿了落葉,也積了厚厚一層,石縫裏生長著兩顆筮茶,她順手采了,看著巨石,一時竟忘了時辰已晚,不過片刻,四下就是一片昏黑了。

糟糕,天色暗了,今日已不能下山。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明白過來,她為什麼覺得這堆巨石分外奇怪了。

——火光。

這堆巨石積滿落葉,生著筮茶,仿佛自盤古至今無人到訪,然而天色一暗,她便看見絲絲柔和明亮的火光,自巨石與巨石堆疊的縫隙間射了出來。

莫非在這種懸崖峭壁上,這幾塊巨大的石頭中間,竟然住的有人?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慢慢沿著巨石之間的縫隙爬了上去,她年紀不大,膽子卻不小,這幾塊巨石頗為高聳,依稀也是多年山岩崩落而成,與元辰山一樣聳然直立,她卻小心的爬了上去。

巨石與巨石之間當真有柔和的火光,不知為何,她並不覺得這光線驚悚可怖,在這一片漆黑的樹林之中,這離奇的火光卻讓她覺得平靜。爬上縫隙,她望著火光來的方向看了好一陣子,終於是吃了一驚。

那巨石與巨石之間並不是一個簡陋的住所或是點著篝火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