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凶手
逢明去看了知縣大人的官印,還好那官印還在。
她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她本能的覺得心驚膽戰,眉間突突的跳著,日間看的梁生的屍體赫然在目,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從牆外跳了進來。她匆匆的奔去找田雀,田雀還在廚房裏,廚房裏亮起了油燈,仿佛很溫暖的樣子。
進了廚房。
田雀坐在桌邊,桌上放著油燈,見她進來,田雀對她招招手。
她順從的坐在了桌邊,疑惑的看著他。
田雀伸出手來,慢慢的從她發上,拔下一支發簪來。
“嗒”的一聲輕響,那發簪擱在桌上,發出一點聲音。
那是一支銀簪兒,簪上的花刻得模糊,簪尾兒極細,莫約有五六寸長。
她看著那發簪,不知為何這熟悉的東西看著居然有點心驚膽戰,“田雀先生,這是……這是做什麼?”
“噓,叫田叔。”田雀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田……田叔……”她害怕極了,臉色情不自禁的白了,“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田雀仍是看著她,“說說你娘,你娘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點頭,“我娘是個美人,比我美多了,雖然年紀有點大,可仍是十分有名。”
“那梁生呢?”他越發耐人尋味的看著她,“你相公似乎對你不好?”
她慘白的臉色越發的白,“他……他……他很少回家。”
“為什麼知道你娘和梁生墜湖淹死之事,你就認為他們通奸了呢?”他很有興味的看著她,“你有預感?你知道?你看見過?”
“我……我……”她難以回答,頭腦中有些模糊的片段瞬間閃過,似乎有娘和梁生喝酒的畫麵,又似乎有些不堪入目的片段,突然間記起了某個夜晚蓮池清涼的晚風,還有……還有什麼東西沉入湖中的聲音……她捂著頭,“你不要再說了。”
“小丫頭,殺梁知縣的凶器,就是這根發簪。”田雀拈起桌上的銀簪,“銀簪刺穿梁知縣的肺髒,因為傷口太小,所以肺髒所流的血都積在了體內,久咳之後,慢慢死去。”他看著逢明,“這是你的東西。”
逢明驀地站了起來,“胡說八道!你說是我……是我殺了大人?瘋了!你瘋了……”正要斷然否認的時候,一些畫麵又進了腦中。
她記得銀簪刺入人體的感覺。
她記得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非常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推倒,但她就是不退,所以手臂上留下許多青紫的痕跡。
她記得那個人要張口呼喊,然後她順手給了那個人的胸口一下。
然後那個人就隻會咳嗽,不會說話了。
她捂住了自己嘴,驚駭的看著田雀。
田雀正拿著那銀簪在油燈下輕輕的敲著,錚、錚、錚……
就這麼一聲一聲。
隨著他敲擊的聲音,門外也有重物碰、碰、碰的跳躍聲傳了過來。
逢明駭然回頭,廚房門外,臉色青鐵、全身僵直的梁生就這麼跳了進來。
“啊——”她一聲慘叫,飛快的躲到桌子後邊,梁生森然跳了進來,一雙僵硬的手臂直直往她脖子上掐來。逢明尖叫著將油燈砸向梁生,梁生頭發起火,渾身濕透,麵容越發猙獰的向她撲了過來。
“走開!走開!你這個……你這個……這個衣冠禽獸!”她怒吼了起來,抓起桌上的銀簪,揮手向梁生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