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巧和劉秀娟,根本就不想分家。
在他們眼裏,康誌遠的父母,可是整個康家的壯勞力。
尤其是劉秀娟兩口子,心裏跟明鏡似的,這要是分了家,到時候地裏的農活和收拾家裏的靈活,可就都要落到他們兩口子身上了。
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劉秀娟也趕忙一把抱住李三巧的一隻胳膊,跟著幹嚎起來。
“娘啊,你看看這就是老二家這兔崽子幹出來的事兒,我是你大媳婦,就算我不是你們康家的人,可你是他親奶啊,他怎麼就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的呢?”
看著兩人撒潑打滾的樣子,康誌遠可不想跟她們在這裏浪費時間,回頭看了眼老支書,笑道:“國利叔,您先等我一會兒,我跟我奶商量下,隻要我奶同意了,還要辛苦您幫忙做個見證!”
李國利很喜歡康誌遠跟他說話的稱呼和態度,既不失對他這個村支書身份的尊重,又不失鄉裏鄉親的親近感。
見到康誌遠這麼說,李國利滿麵帶笑,“誌遠不愧是讀過書的好孩子,說話就是有分寸,沒事兒,我不急,今天肯定幫你們家,把這分家的事兒解決利索了!”
李國利這麼一說,康慶山和康二柱也都愣了下,還在幹嚎的李三巧和劉秀娟,也都止住了嚎聲,抬起頭來。
趁著這個機會,康誌遠蹲下來,湊到李三巧的跟前,小聲說道:“奶,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要是等我說完了,你還堅持不分家,那就當我沒說過!”
“我不聽,我不聽!”
李三巧也看出來康誌遠今天的難纏,就想借著撒潑來抗拒溝通。
康誌遠繼續壓低聲音說道:“這可是事關我那個老舅去找孫寡婦的事兒,你確定不想聽?”
康誌遠口中的那個老舅,名叫李大春,也是李三巧的命門。
原因很簡單,李三巧作為李家嫁出來的閨女,卻一直都惦記著李家的傳承,她們老李家沒有皇位繼承,也沒有家財萬貫,可是李家的香火不能斷,已經成了李三巧心中的執念。
老李家現在就剩下李大春一個男丁,五十多歲了,還沒娶到老婆,就更不要說留下香火給老李家傳宗接代了。
為了李家傳宗接代最著急的,不是李大春,而是李三巧。
李大春也是瞅準了李三巧的心思,每次都拿鄰村的孫寡婦說事兒,隻要李大春來找李三巧要錢,說是要去找孫寡婦,李三巧多少總能給李大春個三塊五塊的。
在這個豬肉隻有七八毛錢一斤的年代,這三五塊錢足以讓李大春舒舒坦坦在孫寡婦家裏留一整宿了。
李三巧之所以明知道李大春是去找孫寡婦,還願意給李大春錢,圖的就是孫寡婦年紀才四十出頭,是個還能生養的年紀。
隻要李三巧想要李家的香火繼續下去的執念斷不了,就會不斷的給李大春錢。
隻是李三巧並不知道,李大春可不隻是去孫寡婦那一家,方圓十幾裏的那些村子,隻要是做那種暗門子生意的人家,李大春可是哪一家都沒少去。
而支撐著李大春各處光顧暗門子的底氣,就是眼前這位李老太。
其實這件事,要不是李大春後來沾了髒病爛在家裏死掉,康誌遠也不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現如今,距離李大春染病還有好幾年的光景,李大春找孫寡婦的事兒,也還是個秘密。
所以康誌遠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拿捏住李老太。
果然,康誌遠這話一出口,剛嚎出聲的嗓子瞬間啞火,整個人像是被水嗆到了似的,一陣猛烈的咳嗽過後,李三巧整個人直接從地上爬起來,也沒了那顫顫巍巍的樣子,一把拉住康誌遠的袖子,朝著一旁的正屋走去。
這會兒,劉秀娟也看出來不對勁,剛才康誌遠小聲的不知道給李老太說了句什麼,李老太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劉秀娟知道這裏麵肯定有事兒,剛爬起來想要跟上去,李三巧狠狠瞪了劉秀娟一眼,“給我好好在這等著,我和誌遠這兔崽子說幾句要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