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臉色一沉,不悅道:“進寶,幹嘛這麼慌慌張張的,是你老子娘不見了還是你媳婦兒偷人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我做門房的,在這府門口一站,便是這將軍府的臉麵,講究的是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似你這般火急火燎的模樣,如何上得了台麵,如何……”
老霍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長串,看樣子還待繼續教訓下去,進寶幾乎要哭了。他臉色漲得通紅,緊握著拳頭往胸口一砸,終於把話從喉嚨口砸了出來:“外麵來了好多禁軍!”
“啥?!”老霍一聽,頓時也坐不住了,酒杯一丟便跳下炕頭,埋怨道,“怎麼不早說!”
進寶哭喪著臉道:“你,你,你又不聽,聽我說,說……”
老霍卻早已一溜煙去得遠了,進寶也急忙追著去。
此刻,將軍府外,黑壓壓的站滿了禁軍。一個個身披軟甲,手執長矛,腰懸樸刀,在冰雪中站得筆直。這竟是禁軍中最為精銳的虎賁軍,更是天子近衛,最得天子信任。
三頂暖轎顫悠悠自禁軍正中的通道穿過,停在台階前。轎簾掀起,三個頭戴官帽,身著紫袍的人自轎中走了出來。當中一人負手而立,抬頭望向那高掛在簷下,鏤刻著“敕造鎮國大將軍府”幾個金字匾額,臉上慢慢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隻是,那笑容卻是說不出的刻毒與快意。
老霍伏在瞭孔前窺得真切,那三人正是前段時間來過府上並帶走了小姐的三個大官。他心中一顫,輕聲對進寶道:“你看著點,我去稟報將軍!”
進寶忙點了點頭。老霍更不遲疑,撒開腳丫子便往後院跑去。這些人來勢洶洶,是小姐又闖了什麼禍麼?可是小姐這幾天都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家裏的啊。
他跑了沒幾步,便聽到大門處轟然而響,接著,又是半聲慘呼。老霍心中驚駭,腳下更是跑得飛快。突然,身後一道破風之聲尖銳的響起。緊接著,便覺著身子一涼,居然直直的飛了起來,又咚的一聲撞在廊柱上,順著廊柱軟軟的滑落。
老霍雙目圓睜,努力的想要扭轉頭。腳步聲急速而來,那些虎賁軍已經殺氣騰騰的衝進了院中。其中一人走到老霍身邊,一腳踩住老霍的頭,將長矛自他身上拔了出來,揚起了一串淋漓的血珠。
將軍,禁軍來了……老霍大聲呐喊著,卻微弱得幾乎聽不到。
他一手捂住身上不斷湧出鮮血的創口,一手努力的前伸,死死摳住身前的廊柱,想往前爬去。他還沒有告訴將軍有危險了。
驀然,背後又是一涼,他所有的力量仿佛都隨著這涼意而消散了。他依舊伸長著手,保持著往前爬的姿勢,卻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命還真硬。”那個虎賁軍不滿的嘟嚷了一聲。
原來他發現老霍居然未死透,因此又補了一矛。他將長矛自老霍身上拔出,又狠狠往他身上踢了一腳,踢得老霍在雪地裏翻滾了好幾圈,方才罵罵咧咧的追著同僚而去。
他身後,血淋漓的灑遍了雪地,如恣意怒綻的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