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繾這才如夢方醒,一把上前抱住她,熱切地吻上她的唇。此時此刻,隻有彼此溫暖的體溫最最真實。
女子眼角滴落淚珠。
“雪韌……雪韌……雪韌……”
一連串的低呼讓女子心緒澎湃,握住他的前襟拍了一下,“你是小孩子麼?叫別人的時候,一次就好。”
“我……”側帽才子也有哽咽的時候,滿腔話無從去說。
雪韌捂住他的唇,“我現在就站在你麵前,什麼都別說了,聽我說。”
“嗯……”他始終緊緊抱著她,生怕一鬆手,懷中會再度變為虛無。
“龍繾,你,做好心理準備吧!”雪韌歎口氣,“梅妃,已被太子賜鴆酒而死,尚書府兩人就地伏誅。”
龍繾猛地退後一步,手臂撐住桌麵,沉沉地道:“太子……是他回來了……”
“他將梅妃的遺體吊掛在京城菜市口,以儆效尤。”
“什麼?”龍繾拍案,額頭的青筋繃起,風一般往外走。
“你去哪裏?”她伸手擋住路。
“讓開!”龍繾惱火了,“那是我娘,就算是天下人的罪人,我也不能不管她!”
“不是讓你不管啊!”她輕輕撫平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你這樣去,不是送死麼?太子就是要引蛇出洞的。”
“我的哥哥,我的弟弟,為什麼我想每一個人都好好的,卻到最後都成為虛無?”他一拳捶到牆壁上,鮮血染遍了衣袖,“是我、是我太幼稚了!”
“不是你幼稚,是……是這個塵世太過現實。”雪韌抹去眼淚,“我們都一樣,做不到六親不認,做不到泯滅人倫,這不是錯,隻是會失去太多。”撕掉一塊袖子,上前給他包傷口,“你一定在想,為什麼陵王會甘願把城池給太子,是麼?”
龍繾一愕——沒錯,他之前是在想這個問題。
“陵王也是被背叛的人。”她淒然一笑,“被薛懷讓背叛了,以放走我為條件,薛懷讓偷偷幫太子的親信盜走城內禁衛軍的虎符,然後大開城門,迎太子的人馬入內,這些都是在你被困山海關的時候發生的。薛懷讓……他原是和入宮以前的菊妃兩小無猜,後來菊妃入宮,他娶了我娘,菊妃懷恨在心給我娘下毒,薛懷讓為了要解藥,答應一輩子跟隨在菊妃身邊……”
這背後,還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雪韌……你還恨他麼?”老天爺捉弄人啊,真相會使得人瘋狂啊。八年,雪韌八年來的恨到頭來算什麼?
“他放我走時,早已服毒多時,說是要陪我娘去。”雪韌捂住了臉,“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有什麼資格去恨?”
為什麼?
世上太多為什麼,沒有答案,世上本來就無法盡如人意。相濡以沫的一對男女,沉浸在莫大的傷痛之中。
龍繾自知已是孑然一身,雪韌重新回到她身邊,彼此的感情早已不言而喻。隻是人生在天地之間,除了小兒女的愛,還有許許多多要麵對的。
比如母親,比如失蹤已久的妹妹龍綣兒……還有情況未明的十四弟……愛之深,恨之切,他仍舊放不下啊!
“願聽我一次麼?”沉靜的思緒後,他低頭望著她,雙眼凝思。
雪韌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意,微微一扯唇角,“不,不聽,要去同去,要歸同歸。”
“很冒險,如果一去不回的話——”
“那就是來世的事了。”還是那句話,她不會什麼軟語溫存,那種執著不曾動搖。
去同去,歸同歸。
再問一千次、一萬次,也仍是同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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