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怒海·驚瀾·波滔拍岩
有道是，任是無情也動人。
倘若動人的，也是有情的，會是什麼樣子的情形？
擺到梅心麵前來，不是花前月下，不是杯酒知心，而是——頭痛……她很頭痛。原因無它，自從蕭家老大知道莫辰旭心儀自己後，馬上采取了行動，完全封殺掉可憐的莫辰旭還在生長中的感情。若隻是這樣還好，每日必定要來她的書房來喝茶閑話，要不就扯著自己四處去查看敘雅園的商號……
師出有名，她沒得反對。
漸漸地，他在自己麵前也不再用人皮麵具了。頂著張讓身為女子的她都覺得高攀不上的臉孔，成天笑逐顏開地站在旁邊。她不是說了嗎，禍水的臉讓她害怕……偏偏蕭書禦還是沒什麼自覺地總是來煩她。
隻是，他從來不曾對自己說過喜歡之類的話語。有時蕭書禦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會讓她以為他會說出來，可等到最後還是被他笑著引開注意力。
蕭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門口傳來輕響，梅心抬起頭，以為會在那裏看到一身紅衣的蕭書禦……因為他已經四天沒有來擾她的清靜了。
“梅賬房！您該休息會兒了，小秋給您送點茶水點心。”走進門的是機靈的小丫頭秋兒。
“謝謝你，我還真有些餓了。”忍下突然襲來的寂寞感，梅心笑著招呼。“大掌櫃還沒有回來嗎？”
“沒，說是到府衙裏去交銀子贖人去了。”秋兒有些擔心地問，“梅賬房，是不是園子裏麵有什麼事情發生啊？”
“放心，什麼事也沒有。你安心做你的工作就成。先下去吧！”
看著秋兒關門走遠，歎了口氣，梅心低下頭開始撥弄算盤來核對商號的賬目。近日裏又有許多店鋪被官府查了封了，夥計也被抓走，而蕭書禦為了此事不停地奔走於官府之間。
說實話，她有點擔心，因為總有那麼一種怪異的感覺糾集在心頭，揮之不去。
“梅賬房！梅賬房！武功郡王來訪！”門口傳來小廝急匆匆的叫聲。
梅心心中一凜，蕭書禦不是去了郡王那裏了嗎？怎麼趙德昭自己來了？……莫不是，莫不是他出什麼事了？她趕忙衝出書房，邊急走邊吩咐身邊的小廝道：“去把莫辰旭叫來！武功郡王在哪裏等？”
“偏廳扶瑤閣！”
丟下小廝，梅心大步跑了過去。千萬別帶來什麼不好的消息啊！
砰地打開扶瑤閣的園門，眼前的情景讓梅心本就喘不過來的氣一下子卡在喉嚨裏麵，狂跳的心猛地停滯——蕭書禦好好的，站在郡王身邊。
換了稍薄的紅衫，輕飄飄的隨著風泛著眩人眼睛的波紋，就如他臉上帶的笑容……梅心停下的腳步又再次動了起來。
在兩個男人有點奇怪的眼神注視下，梅心飛也似的奔了過去。武功郡王的眼裏有著了解似的期待，等著看到將會發生的感動場麵。
奔到了蕭書禦麵前，梅心揚起笑，伸長手臂——
迅猛地一拳揍在想抱住她的男人肚子上麵，發出好大的聲響！接著叫罵聲響起：“混蛋東西！”
捂著疼痛的腹部，蕭書禦咳嗽出聲：“你的手勁還真大……就這麼歡迎我回來啊……”
看呆了的武功郡王趙德昭和走進園子裏的莫辰旭看到這幕叫人捧腹的場麵相當合作地大笑出聲：“啊哈哈哈哈，本王對梅姑娘的敬佩真是與日俱增！蕭兄吃癟的樣子本王可是第一回看到！”
“大掌櫃……你做了什麼讓她打你啊？”莫辰旭不解地問。
“我也不知道。”攤開兩手，蕭書禦作無奈狀，“你去問她好了。”
“梅——哎呀！”轉過頭去問梅心原因，莫辰旭沒開得及開口就被梅心敲了頭，識時務為俊傑，他不想被頭頂冒煙的梅心當作出氣桶，乖乖地閉嘴。
緩了緩情緒，梅心不再搭理蕭書禦和莫辰旭徑自問著趙德昭，“郡王，是什麼事讓你親臨敘雅園啊？”
趙德昭倒也配合，答道：“這些時日裏敘雅園也出了不少的事情，本王來此是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的。”
“多謝王爺抬愛，”梅心白眼丟給靠近身邊坐下的蕭書禦，“不會是某個人強行把你拉過來當擋箭牌的吧？”
聞言，趙德昭竟然露出一絲苦笑，“若是這樣子……梅姑娘會如何啊？”
“幫你出氣！”揮揮粉拳，梅心故意忽略趙德昭眼睛裏的隱藏含意。
“其實這次來是想讓你們高抬貴手的，”趙德昭道，“馳遠馬場的馬是不是——”看到蕭書禦與梅心同時冷下的臉色，他無奈地苦笑。“我知道這陣子你們受了許多無妄之災，可身為大宋子民……”
“朝廷就這樣子對待我們嗎？”梅心淡笑道，語氣卻不再有溫度。“不是為難郡王您，隻是這局麵對您，對敘雅園都不利。我們若是再有什麼瓜葛的話會給兩方人帶來麻煩。”
“本王知道，也明白。隻是戰事將近，沒有馬匹讓將士如何征戰？遠涉高梁河，麵對的遼軍全是剽悍的馬上民族……我軍將士沒有良馬，難不成要立在戰場任人砍殺？”
“若是如此，為何不停止戰爭？”
“梅姑娘，皇命不可違。”暗自歎息，他趙德昭哪裏又想這樣？戰事一起，將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多少家庭妻離子散，“有了好馬，能從戰場上回來的人會多些……”
“皇命，皇命！真不明白皇帝為什麼想不通，打來打去死的全是百姓！他們站在人牆後頭，看著那麼多人為他們的驕傲拚命，很過癮嗎？難道他不知道失去生命就再也活不過來了麼！難道他不知道失去親人是什麼樣的滋味麼！”
“梅心！”蕭書禦伸出手抱緊越說越激動的人兒，她這是怎麼了？歉然地看向趙德昭，見他明了地點點頭，輕聲道：“郡王，馬……我們會按時送到。不過，四十萬兩銀子一分不能少！”
趙德昭驚喜地叫道：“好！一言為定！銀票我後天就差人送過來！告辭！”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來望著還擁住梅心的蕭書禦，“有什麼事情不妨來找本王。”
“多謝！”
見趙德昭走遠，梅心推開蕭書禦的懷抱默默地離開扶瑤閣。
“喂！蕭老大……你不去追嗎？”呆呆地看著木然站在那裏的蕭書禦，莫辰旭問道：“梅心她很難過啊！”
“我該去追嗎？”苦笑了下，蕭書禦道：“她在氣我呢！”
“那就去跟她解釋，告訴她你心裏是怎麼想的！蕭老大，不說出心裏的話是沒人會知道的……就連對公子也一樣……”莫辰旭的聲音啞啞的。他沒有忘記出穀那天晚上，蕭蝶樓跑來跟他交待，一定要在這段時期保護他大哥安全無虞。
怪異地盯著莫辰旭，蕭書禦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表情。“你是說，我去跟梅心解釋為何還是要把馬賣掉嗎？”
“沒錯！”回望著蕭書禦的眼睛，莫辰旭有種想開了似的神清氣爽。他是在幫助蕭老大去追老婆吧？雖然梅心，他也挺喜歡的……
“你不是喜歡她？”
信不過的神情，成功地叫莫辰旭頭頂冒煙地大叫：“我放棄！我放棄總可以了吧！”
忽然笑開，蕭書禦開心道：“辰旭，這可是你說的喲！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蕭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
“咳！我是想讓你自己親口說出不再打梅心的主意……想想啊，咱們兄弟一場，我也不好實話對你說叫你退出……隻好讓你自己說出來啦！嗬嗬，這下子我放心了。”
“我是不是被誆了？”
“差不多。”
留下被嚇到的莫辰旭，蕭書禦轉身去找梅心，該處理一下那個別扭的未婚妻不太正常的情緒了。回到她專用的書房，正瞧見梅心坐在庭園的長廊上麵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