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內史不必多禮,若還有什麼需瑤姬幫忙的隻管說”,瑤姬從眼縫中看了看站在那裏的樂天。
二人見這裏一切安排好了,便去了東門。
到了東門,因下雨的原因,乞丐們都躲進了女媧廟。樂天和薛忌將安排告與了他們後,老人、小孩兒和婦女留在原地,其餘的男人跟著薛忌開始著手搬運沙石麻袋。樂天則去了守衛處,讓侍衛們回宮避雨,自己在門口守著。
“郎中令大人!”;
樂天回頭,竟然見穆蘭兒和穆念披著蓑衣,戴著鬥笠也來了。
“蘭兒?這麼大的雨,你們怎麼來了?”;
“剛才蘭兒到紫竹軒,瑤姬姐姐說大人到東門來了,我就和穆念趕過來幫忙”;
“你們快回去吧,這麼大的雨萬一淋病了,樂天怎麼放心的下”;
“蘭兒沒那麼脆弱”,說著就跑到大夥中間幫忙運麻袋。
樂天見勸不動穆蘭兒,便索性由她,隻是眼睛一直盯著,害怕她有什麼閃失。
大雨將沙石麻袋全部淋濕,本來就很重,現在更是重上加重。穆蘭兒跟著大夥忙了一陣,可是自己哪裏幹過這等粗重活兒,不一會兒胳膊就有些用不上力,加上大雨已將身上淋了個透,雙手開始有些發抖。穆蘭兒剛跟著穆念將一隻麻袋放好,身邊一人忙亂中將穆蘭兒撞倒,頭上的鬥笠也掉了下來。
樂天見穆蘭兒摔倒,急忙跑過來將她扶起,“蘭兒,怎麼樣,沒事吧?”;
穆蘭兒覺得手有些疼,攤開一看,手掌已被地上的沙石蹭破,流出血來。樂天把穆蘭兒扶到一邊坐下,從自己的披風上扯下一塊布,將她手掌上的碎石輕輕擦掉,然後用布包好。
“疼嗎?”,樂天抬起頭看著穆蘭兒,可是眼睛卻定住了;
“怎麼了?”;
“蘭兒,你的臉?”;
“我的臉?”;
原來剛才鬥笠摔掉後,雨水已將穆蘭兒臉上用朱筆畫的紅斑一點一點的衝刷掉了。樂天看著穆蘭兒,用手慢慢的借著雨水拂去殘餘的顏色,一張我見猶憐的可人美顏讓樂天有些不知所措。
穆蘭兒抓住樂天的手,“對不起……是我隱瞞了那麼久”;
“為什麼?”;
“我……我……其實是紫竹軒的舞姬,瑤姬姐姐害怕惹出麻煩,所以才要我每日畫上紅斑……以作掩飾……”;
“那對我呢?姑娘是……是不想以真實麵目見樂天嗎?”,樂天轉過身背對著穆蘭兒;
“不是的”,穆蘭兒從樂天身後一把將他抱住,“不是的,我害怕……害怕你知道蘭兒是舞姬會輕視我,拒我於千裏……我……我的心你難道不明白嗎?”;
樂天轉過身,用手溫柔的捋了捋貼在穆蘭兒頰邊的濕發,“樂天怎麼會輕看姑娘呢?身逢亂世,能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且姑娘跳舞掙來的錢,拿來接濟難民,樂天已是敬佩。蘭兒……無論你的臉是什麼樣子,在樂天心裏,你就是你”。樂天將穆蘭兒緊緊攬入懷中。
樂天將穆蘭兒安置在女媧廟,自己出去跟著大家一起幹。大約一個時辰後,所有麻袋都已堵在了東門的狹口處。樂天和薛忌帶領大家從小巷撤往紫竹軒的後門,按事先安排好的,瑤姬和穆蘭兒將乞丐們分成兩批帶進在了大廳和後院。
紫竹軒沒了往日的歌舞升平,姑娘們也都洗去鉛華,換上粗布衣衫,將早已準備好的熱薑湯舀給每個人。瑤姬將一碗遞給薛忌,又將另一碗端給了樂天。
“郎中令大人喝些,暖暖身子”;
“哦,我沒事兒,先給蘭兒姑娘吧”,樂天將碗端到了穆蘭兒麵前;
“大人,你先喝吧,蘭兒先幫她們舀薑湯”;
“姑娘喝完再舀吧,小心受涼”;
“大人先喝,蘭兒沒事兒……”;
“哎呦,這裏有的是薑湯,不缺蘭兒姑娘的。郎中令難道是嫌瑤姬舀的不安喝?”;
“哦,不是的,不是的……”,樂天沒法,隻有一口氣喝了下去;
“嗬嗬嗬”,瑤姬大笑著轉身走了。
稍事休息了一會兒,樂天和薛忌向瑤姬、穆蘭兒告辭,冒著大雨回了宮。
不出薛忌所料,大雨連降了三天,東門河水暴漲,已滿過了堤壩,東門廢棄的女媧廟和難民們住的草棚基本都被淹。河水雖沒有進入臨淄城中,可由於以前並無水患,所以城中的排水係統已經完全失效,從宮中到城中,基本每個人都淌在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