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琴還是那個蘇琴,沒有因為鍍了一層太陽的金光而變成神。她依舊沒事捉弄一下祭司候選的孩子們,時不時弄得秦老跳腳,又或者把智若最心愛的書本藏起來讓他急得焦頭爛額。她依然是個九歲的孩子而已。
時光荏苒,一轉眼便是七年。此時淘氣的蘇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比起很多男孩子都要高出一個頭,尤其是那略顯身形的微曲線每每讓這群血氣方剛的男孩們瞧見,一陣吞咽。這七年裏智若與蘇琴除了不同住以外,同吃同學同進同出,偶有爭吵須臾之間也就煙消雲散,卻在這天爭執不下。
“我不同意,太危險了。”智若的聲調有些激烈,麵色卻一如往常,唯有在那激烈的聲調中讓人捕捉一絲不平靜。
“你是雲國未來的國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師父他老人家可怎麼辦?”
蘇琴笑眯眯地問道。“那若哥哥呢?難道若哥哥不關心我?”
“當然關心,你是大家捧在手心的夜明珠,怎能不關心?”智若依舊毫無所動,除了之前的反對,所言之語都平靜無奇。
蘇琴有些失望,臉色掩飾得也很好,十五歲的少女情竇初開,換來的卻是對方的毫無所動,這樣的打擊必然讓她龜縮起來,原本她想出雲國去四處遊曆,卻舍不得若哥哥,這番試驗卻發現若哥哥的驚慌,是因為師父?
師父在他的心裏比自己還重要吧?蘇琴心中有些怨氣,卻搖頭說道。“此事還是由師父定奪吧。”
說完略顯失望地離開屋子朝外走去。
這會兒二十二歲的智若已是風流倜儻出塵不染,好似天上下凡的神仙一般,每次下雲山都會惹來一群姑娘拋橄欖枝。這橄欖枝便是雲國的風俗,未婚女子看上某個男子即可拋出橄欖枝以示心意。而男子看上某個姑娘卻是送上橄欖果實以示願開花結果秦晉之好。
當智若抱著一堆橄欖枝回到雲霧宮的時候,蘇琴的嘴角微微抽搐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今天卻不一樣,蘇琴與智若不歡而散以後去問了師父,得到師父肯定的回答以後,她回來卻看到智若房裏的一堆橄欖枝,忍不住心生怨氣地抱起橄欖枝扔到乾天殿前的河中。
轉過身,看到一臉淡笑的智若,她做賊心虛地埋著頭,聽見智若的詢問更是窘迫至極。
“蘇琴,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我剛去問了師父,他同意了。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起去?”蘇琴轉開話題。
一聽這話,智若的臉拉了下去,片刻又恢複正常,隻聽蘇琴急切地問道。“聽說奇國的大船會飛,若哥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個希奇?”
智若搖頭,雙眼看著她。
又聽她繼續笑問道。“據說瓷國的瓷器聞名天下,很多絕跡失傳燒製手藝卻可以在瓷國得以見到。那瓷器精美到你看一眼,便會愛得死去活來。師父這麼稀罕,你要不要跟我去瓷國購買一些回來討師父歡心?”
智若抬起頭仰望已經幽暗的夜空,隨著太陽的消失天空變得繁星點點,他依舊不為所動。蘇琴的臉有些難堪,最終還是涎臉笑問道。
“亦或者你我去瓊國昭陽,找那頂尖的鑄劍師父打一柄絕世好劍遊走江湖豈不快哉?”
“為何隻打造一把好劍?”智若依舊抬著頭仰望星空,拋出的問題卻讓蘇琴楞了一下。
“我又沒什麼本事,鑄劍自然是給你用,我就給你做個跟班什麼的就可以了。”
智若無奈地低下頭,掰過她肩膀,淡淡地回答道:“蘇琴,你一旦離開雲國,那便隻是你一人的世界,我是不會離開的,也不會讓你離開,即使師父同意,你也別想走。”
蘇琴傻了,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若哥哥居然這樣固執,自己不走便算了。為何還要攔住她,頓時有些怒氣橫生,不悅地轉身就走,走出十幾步以後她便問道。
“你如何才會祝福我離開,我又不是走了不回來?”
智若輕蹙了下眉頭,他不敢說是怕她真的走了不回來,如果他不是祭司也許他會與她一起前去,單憑她與自己生活近十年的情分上。
“不如你們倆給彼此下個賭約,誰做到了就聽誰的,你們看如何?”
兩人側過頭看到師父白髯飄飄地踏著夜色前來,智若恭敬地行禮後垂首一旁,蘇琴蹦蹦跳跳地跑上前甜甜地喚道。
“秦伯伯你怎麼來了?”
“為何當著不叫師父偏叫伯伯?”秦老頭與蘇琴玩笑道。
蘇琴狡黠地轉了轉眼珠。“背著您喊師父才顯得尊敬,當著您喊伯伯顯得親密嘛。難道這樣不好嗎?”
“好好好。丫頭懂事了。”秦老頭捋了捋長長的白胡須,渾濁的眼珠中突然精光一閃。
智若蘇琴兩人暗道不好。卻聽他說道。“既然你們都這樣尊敬我,不如我給你們下賭注,你們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