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輕吹拂過我耳畔,依稀中似有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結發為夫妻
,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景楓,你要醒來,我等你。”這是四年前在莞河西岸,藍妤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從此我與她便天涯相隔。唯剩這句話日日夜夜縈繞在我的心頭,無論是在昏迷中,還是清醒時。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這首曲用於藍妤身上,再恰當不過。記得初次相見,她慵懶的半倚在一棵樹旁,麵色蒼白似雪,幾縷略帶淩亂的碎發落在精致的兩頰側,嘴唇因剛吐過鮮血帶著妖魅的紅,琥珀色的雙眸泛著盈盈波光,如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奪目。第一眼,我隻覺得驚豔。她不經意一笑,我的心瞬間悸動。當她暈倒在我的懷中時,第一次,我為一個女人而心痛,而且是一個敵國的女人,一個要殺我的刺客。莫明的,我對翼國太子皓晨感到憤恨,如果她是我的女人,我會把她緊緊保護在我的羽翼下,決不讓她涉身如此的險境。
文濤多次問我,那個女人倒底什麼地方迷惑了你?我笑而不答,因為我自已也不知道答案。生在皇族,從我懂事起,身邊就圍繞著千姿百態的美人。隻是我並不好美色,美色當前,皆淡然處之。文濤曾戲言,我如此清心寡欲,最適合出家。
我並非真的清心寡欲,隻是沒有碰到自已想要的而已。遇到了藍妤,我才明白這正是我一生所渴求的。她如行雲,如流水,千變萬化,沒有定形。她時而靜如畫,柔若水;時而又烈如火,黠如狐。她時而妖嬈如三月的桃花,嫵媚如久釀的甘醇;時而又清澈如山澗的清泉,淡雅如樹梢的新月。她時而聰明得驚人,蘭心慧質,一點即通;時而又糊塗得惱人,毫無心計,率性而為。我深陷其中,沉醉不知歸路。實際上,她並沒有刻意來誘惑我,她的存在,對我而言,本身就是一種誘惑,而我根本無力也不想抵製這種誘惑。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不管她曾經屬於誰,我隻希望在我以後的生命中,從此有她相伴。
某一天,她突然對我說,她要回去,回到那個自七歲起,她就一直守護著的人身邊。她曾對他誓死效忠,所以她要回去與那個人同生死,共進退。而她與我,沙場再見時,就是生死相博的敵人。
一時間,我惶恐得不知所措,我那樣的愛她,怎麼可以成為她的敵人。於是生平第一次,我請求一個人,求她為我留下。她終於留了下來,我們定下了終生的盟約,結發為夫妻。我以為從此可以天長地久,可是天長地久是多久?也隻不過是一朝一夕罷了,山盟海誓轉首空。一夜夫妻的溫香滿懷,此後是夜夜的輾轉反側,孤枕難眠。
她最終還是回到了她所要守護的人身邊,而我想守護的人隻有她,她卻不給我機會。我決定選擇遺忘.可是我可以不聞不問,不理不睬有關於她的一切,卻無法做到不想。每每午夜夢回,抓不住她的輕顰淺笑,我的心就如流沙般,不斷空陷。
原來我竟如此的愛她,愛得刻骨銘心,愛到無法自拔。無數次,我自問,為什麼愛?為她絕色的容顏嗎?瑞王長女以柔的容顏並不比她遜色多少。為她高絕的武藝嗎?我的身邊高手如雲,不需要再多一個高手。為她出眾的才智嗎?她或許天資過人,尤其在武學上極有天賦,但決不是一個出色的謀略家,我的身邊不缺少能人智士。那倒底是為什麼呢?我想了又想,終於想明白了兩件事:其一,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其二、我永遠也無法忘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