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1 / 2)

15.「雲影遠兮」

獨自地坐在他的床榻上,這個屋子轉眼間又隻剩了我一人。腦子化作一潭死水,茫然著,剛剛是怎麼了?

隻記得他聽罷弟子的回話,那茶杯應聲落地,我看他,他卻視若無睹,直直地邁步就要向門外衝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是下意識地一把拉了他:“哥,你去哪?”話出口,我知道自己無疑是白問。

“我要去看她。”他隻說了這麼一句,神情再沒了之前的溫和,話似焦急卻冰冷地擲在地上。

“我......我跟你一起......”我拉緊他的袖子,他打斷了我的話:“鳳凰,我先去。”再無他話,他鬆開我的手,大步踏出屋子,那弟子緊跟著出去了。踏出屋子的一瞬,他的身體定住,躊躇了幾秒,又緩緩地回過頭望著我,眼神中雖然難掩著急卻是堅定:“聽話,等著我回來。”聲音緩和深沉,我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欣慰地一笑,轉身繼續向前。望著他急切的背影,隻聽他一對短促有力的下令聲“備馬!”轉眼間,這個匆匆的背影由清晰變為模糊,一點一點消失在了眼前。

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都沒有時間留給我去反應。我無力地扶著床柱坐下,心裏亂作一團,我驚愕姚震天自盡的消息,擔心姚雁喪父的痛苦不堪,還有,還有......他就這樣急地跑去見她了,那焦急的神情,眼中藏了說不出的心痛和不忍。猛然閉上了眼,拚命搖頭,我是怎麼了?姚雁是因為突然喪父而難受得無心進食,他本就是愛著她,聽聞心愛之人身心遭受如此巨變,怎能不心急如焚?我卻還在這裏難過著這些問題,孟顏啊孟顏,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麼?若是鳳凰,她會如此嗎?況且,他不是說了嗎,要我等他回來。

“鳳凰?”聞聲抬頭,推門進來的是青蜂和楊渥。

“你們來了?”我勉強笑笑,無力地說。

“鳳凰,姚震天的事,我們方才來的時候已經聽下麵的師弟說了。”青蜂走近,也在挨著我床上坐下,輕輕地問:“你還好嗎?”

我點點頭,看看他們:“我沒事,隻是可憐了姚雁姐姐。隻可惜你們趕在這時候到了,我哥他已經先行趕去祁山了。”

“無妨,我們這時候來了,正好陪著你。”一旁的楊渥說道,我望他,一身青衣布卦,再無往日皇上的金貴豪門之氣,不由讚道:“楊渥,好久不見,你真是變了。”

他笑笑,沒了以前的霸道和架子:“你不也變了嗎?過去的那個鳳凰天不怕地不怕,連我這個當時的太子爺不放在眼裏,驕傲潑辣慣了,如今卻見你這個模樣......”

他還想說下去,被青蜂一個眼神製止了。

“不知道姚雁她怎麼樣了,遭此變故,她肯定很難過。”青蜂說著,微微歎了口氣。

“是啊,聽說她自姚震天死後,兩日粒米未進,想來是傷心過度了。”我心中也不好受,畢竟她也隻是一個小小女子,從小沒了娘,這個爹雖說做盡惡事,可畢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如今也撒手人寰,叫她怎麼能不崩潰呢?雙親逝去,是人生最痛之一,卻也是無奈之一。這種痛,我是連想也不敢想的。

“想來也隻有大師哥能安慰她了。”青蜂淺淺地道,沒有看我。

“是呀。恐怕她現在最需要的也是他了。”雖然了解,但心中還是避免不了地打翻了苦澀。

“要我說,那姚震天作惡多端,本就死有餘辜。就是姚雁,確實可憐。我們要不要也去祁山派,不說吊唁姚震天,隻是去看看她。”楊渥說道。

我搖搖頭:“他說了,要我等他回來。我想若是沒什麼事,等他回來了,我們再去吧。況且......”

我沒有接著說下去,說況且我真的不想見到他們在一起的樣子。明明知道他是該去安慰她的,可是隻要一想到他們在一起的畫麵,心就一陣陣地抽痛,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明白,我陪你等著。”青蜂輕拍著我的手,低聲道。

我看著她的眼,她衝我淺笑。我相信她是了解我的,畢竟曾經的她恐怕也和我有過一樣的心境,隻是我實在做不到和她們一樣。始終記得看劇時,她和梅蝶共同目送雲瀟瀟離開去找姚雁,梅蝶問她:“你一定很喜歡他。”她輕道:“你也一樣吧?”兩人相視,竟都釋然而笑。這般淡然,此刻我明白,我是不可及的了。果真自私得要命,隻是想想,我就已經是失魂落魄得如此了。

看向屋外,透過窗,天似已經收起蒙蒙的光亮,要日落了。

“天就要黑了,”我喃喃道,低頭撥弄著那條粉紗,心像掉進了無底洞般地懸空著,今天他怕是不會回來和我一起用晚飯了吧。

16.「雲影雁徊」

天已經黑透了,桌上的飯菜仍是一口未動。青蜂和楊渥勸了我許久,我隻是執意等他。幾次未果,他們也隻得隨我去了。腕上的紗巾不知被自己卷了多少回,卻等不見他回來。蠟燭快燃盡了,燭淚凝固成一片,紅得耀眼。我續著新燭,忍不住地望了那一片燭淚,你們也在為等不到他而心急嗎?他果真沒有回來。心中的焦慮疑惑閃過,突然擔心起來:不知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